而一但老潢這算計被她拆穿,再加上虞李兩家聯姻的結果又是一場笑話,那就變成老潢和卞維文一起算計虞景明瞭。
到時,卞維文為了避嫌,更會避開虞景明,但麻三妹實在沒想到,虞景明就突然的作了這個表態。
虞景明這個表態一出,卞維文除了回應虞景明,便沒有退路了,卞維文不願算計逼迫虞景明,但更不願虞景明被別人看輕。
果然,麻三妹正想著,巷尾一道略沙啞但依然和煦的男聲響起:“多謝大小姐看重,維文答應老潢,為他守三年孝,三年後,若大小姐還願嫁維文,維文必八抬大轎迎娶。”
巷尾,卞維文一身素衣站在那裡,兩眼晶亮,一眨不眨的看著虞景明。
“那說好了。”虞景明也望著他笑,臉頰隱隱有些微紅。
“好。”卞維文走到虞景明面前點頭,好一會兒,竟不曉得再說什麼,便講:“那我先忙了。”老潢的後事,有一大堆事體。
“好,有事打招呼。”虞景明點頭,卞維文再看虞景明一眼,然後轉進了圓門洞。
虞景明依然站在那裡,看著卞維文的背影消失在圓門洞裡。
虞景明的親事,就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定了下來,雖然感覺有些兒戲,但永福門的人對虞景明和卞維文的性格都瞭解,兩人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既然做了約定,那便不會兒戲。
虞景明的心其實也快上幾拍,好在她一向有靜氣,外表依然雲淡風輕,沖著眾人笑笑。
眾人這時回過神來,倒也有打趣的跟虞景明拱手:“恭喜大小姐。”
倒是一邊的麻油婆,實在有些尷尬。
虞景明這時卻又微眯著眼,沖著麻油婆講:“麻油婆,我雖然感謝你,但有些話卻也要講一講,巷子裡大家沒事愛扯八卦,我並不管,哪個人前不說人,哪個背後無人說。但要說人,要記得先自己屁股幹淨,你扯老潢,扯我虞景明,只要不過份,愛說說去,可你好意思扯淑麗?淑麗當初跟卞維武的風言風語哪來的?別說你心裡沒數,便是淑麗這回出的這檔子事體,你家鄧香香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系吧?我最後再跟你講,有些閑話你再亂扯,這永福門就留不下你鄧家了……”
虞景明說完,轉身進了9號門裡。
麻油婆叫虞景明說的一臉鐵青,卻也不敢跟虞景明叫板,只不甘的講:“我曉得我嘴碎,大小姐說我我認,只我租的房子是簽了十年的,大小姐也不能仗勢毀約,自治公所有保障租戶的管理條例,還有大小姐說我就說我,扯我家香香做什麼,不能這樣信口雌黃的……”
只虞宅的門已經關了,虞景明並不去跟麻油婆爭辯,她同樣是表態,麻油婆真要過了底線,那該怎麼就怎麼,她是不會手軟的。
“你也曉得信口雌黃四個字呀……”桂花嫂端著一瓷缸羊肚湯跟麻油婆擦肩,也抵了一麻油婆句。然後回了屋裡。
她要回去跟趙明講,這真是誰也沒有想到,大上姐最終還是跟卞先生把事情定了下來。
麻油婆一肚子氣撒不出,重重的揣了一腳水桶,水桶一晃當,潑了小半桶水出來,濕了半條褲腿,麻油婆更氣,沖著巷尾叫:“香香,磨蹭什麼,還不來幫我提水。”
巷尾,開門的是碧雲。
“香香呢?”麻油婆盯著眼問碧雲。
碧雲指了指13號門裡:“戴經理出事,戴娘子病了,香香去看看。”
麻油婆臉色一變,周圍閑人也露出心領神會的神色,這回虞三姑娘出事,虞二奶奶跟戴娘子鬧翻,鄧香香這是要趁虛而入了。
“你把水提回去。”麻油婆沖著碧雲揮揮手,她轉身進了13號門,雖說她是有挖虞三姑娘牆角的意思,只不見兔子不撒鷹,什麼都沒說好,不能看著香香這麼上杆子的往前湊。
巷子裡人漸散,麻三妹還站在那裡。
“三妹,你是夜了撞了鬼,一大早的,就挑事,我看你還是去上班吧,工人鬧罷工,你到底跟工人不一樣,陶記是重金聘了你的,如今陶記有難,能幫襯你怎麼也該幫襯一下,罷工的事體還是別摻和了……”錢六叔皺著眉頭沖著還愣愣站在巷子中間的麻三妹講。
“六叔,話不是這樣講的,陶記是重金禮聘麻師傅,但麻師傅也是把她那一手桂花糕的絕活傳給了陶記,誰也不欠誰的,如今,麻師傅這個月的工錢也沒發呢,怎麼就不能罷工了,依我看呀,三妹不如趁機會辭職算了,於其給別人打工,受人使喚,倒不如我找幾個人投資,三妹自己開作坊,我這邊也有一些外埠資源,咱們可以自己闖闖……”平五湊上前講。
錢六叔瞪他:“平五說的輕巧,外埠市場是這樣隨便就能闖闖的,虞記若不是藉著南洋勸業會的機會,若不是有李家搭的橋,只怕現在還沒摸到外埠市場的門。陶記為了開啟外埠市場,如今把自己都搭了進去。”錢六叔說著,又跟麻三妹講:“三妹,做事要踏實。”
麻三妹不作聲,只默默點頭,然後端著盆進了2號門。
錢六叔搖搖頭,錢六嬸也嘆氣,麻三妹就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