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經理,你是能人哪,什麼路子都攀得上,一會兒開席,我可要好好敬你幾杯。”不遠處的酒櫃邊,一個穿著銅錢圖案長衫中年男子兩手攏在袖子裡,湊到戴壽松面前說著好話。
“喲,汪先生,你誇獎,行,一會兒多喝幾杯。”戴壽松一臉燦爛的回道。那邊那個中年男子應和了幾聲,卻又是欲言又止。
“汪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事體”戴壽松又問。
“不瞞戴經理說,我最近轉行做糧食生意,這資金有些周轉不過來。”那汪先生道。
“做糧食生意好呀,現在一個糧食,一個藥品,那是相當搶手的呀,資金周轉不過來沒事,你有糧食渠道嗎”戴壽松有些興奮的問。
“糧食渠道自然有的呀,要不然哪還能吃糧食這行飯,只是小本經營,糧食這東西,現在是緊缺貨,人家不跟你佘呀……”那汪先生道。
“那好,你只要訂好糧食供銷合同,拿下著合同來找我,不拘是榮興商行,俄亞銀行還是大倉洋行,我都能給你貸點資金。”戴壽松拍著胸膊,隨即話風一轉:“不過,這傭金……”
“曉得,曉得,一切按規矩來……”那汪先生也是拍著胸膛。
事情就這麼說定,兩人碰了一下杯。
……
“幾位太太,景明,牌局可以收了,馬上上冷盤。”這時孫蘭過來打招呼。
“董幫辦回來了呀,這是要開席了”蘇太太問。
“還沒有,剛接到訊息,伊麗莎白號進港了,董先生還在碼頭接人,不過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董太太安排,先上冷盤,等到客人一到,馬上上大菜……”孫蘭回道。
“好了,散了。”李二太太拍著巴掌,到是楊三姨奶奶還有些不捨,今天這一局,蘇太太和李二太太大約是不輸不贏的樣子,虞景明一家輸,而她一家贏,當然這裡面的功勞主要是玫瑰,不過,楊三姨奶奶對這位虞大小姐有些摸不透,不曉得這位是裝糊塗呢,還是真不在意,不過,兩場牌局下來,楊三姨奶奶覺得這位虞大小姐的牌品相當好,下回有牌局可以約約。
“我去洗個手。”虞景明沖著幾人點頭,孫蘭領路,路過酒櫃那邊,孫蘭悄悄扯了虞景明一下,嘴巴沖著仍靠在酒櫃那邊跟戴壽松套近乎的汪先生道:“那位就是跟元甫合夥的汪先生。”虞景明側過臉,虛虛的掃了一眼。
邊上孫蘭又道:“戴家這位大舅,現在路子是真野,這段時間,他經營虞園,倒是把虞園一些方方面面的東西都摸透了,現在外面誰不曉得,虞園戴經理當家……”
話說到這裡,孫蘭就不說了,但她的意思虞景明明白,是一種提醒,顯然有些事體,戴經理在虞園伸手太長了。
這種情況,在虞三姑娘說動虞二姑娘把虞園交給戴壽松打理時,虞景明就已經預見到了。
但這事體她不好插手,虞園倒底是二妹的事體,雖然二妹給了她一份合約,但那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顯然不是現下。
從洗手間出來,虞景明站在走廊上,院子裡燈火通明,戲臺上依依呀呀,戲臺下人生百味。虞景明又抬頭看天,天已經很灰了,有風卷著黑雲在流動,天邊便更顯壓抑。
……
“大小姐就真不擔心”玫瑰不曉得什麼時候出來,沒人的時候,她倒是不裝樣了,她話裡指的依然是江海關那邊的事體。
“我還擔心天會塌下來呢,有意思嗎?”虞景明笑笑,玫瑰也笑笑,依然站在虞景明身邊。
“這麼閑?我這會兒可沒把你按在身邊。”虞景明淡淡的說,她並不待見玫瑰。
“做人妾室嘛,總要恪守本份的,偉堂接到商團聯盟的訊息,去了海關碼頭了,喲,嚇死人了,聽說伊麗莎白號可能藏了革命黨……”玫瑰說著,那眼神別有含義的看了虞景明一眼。
上回永福門軍火事件雖然沒有抓住虞景明的馬腳,但她卻是曉得的,那批軍火就是跟虞記的貨一起走的,如此,這回這革命黨事體,如果說眼虞記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怎麼都不信,畢竟事上可沒那麼巧的事體。
“這也是巧了,都是伊麗莎白號,偉堂走的急,讓我跟大姐,如果大小姐這邊真有什麼需要幫辦的,給他一句話,他總能想辦法照顧一二的。”玫瑰這話還是帶著引誘的成份。
虞景明沒接話,站在那裡專注的聽著戲臺上的戲,玫瑰討了個沒趣,撇撇嘴。
戲臺上的戲高潮疊起,而此時,江海關碼頭也是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