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維武聽著麻三妹同平五的對話,卻是撇撇嘴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又重重的踢了腳邊一塊石子,那石子砸在對面牆上反彈到地上,滾了老遠。
“平五,行啊,賣殷勤賣這種程度,挺厲害。”卞老二皮笑肉不笑的說,他倆個早已撕破了臉。
平五自也沒有好臉色,先是看了一眼卞先生,才回頭沖著卞維武冷笑說:“什麼叫賣殷勤,三妹今天要參加陶記的慶功晚宴的,這點卞先生怕是不曉得吧?她一個女子,初入陶記,雖執掌了大師傅的位置,但那種場合難免要受到一些詰難吧,更何況陶記如今跟利德合作呢,你今天一天端了利德好幾個場子,利德的人今天也參加了陶記的宴會,曉得麻師傅跟卞先生的關系,也沒少為難她,今晚若不是我正好也參加了陶記的晚宴,麻師傅再為難只怕也只能往肚子裡吞吧,有些人可不關心……”平五這話陰陽怪氣的,自然是說給卞先生聽的。
卞維文背後顛了一下卞老三,才抬頭看著麻三妹,這事體麻三妹沒有跟他說過。
“沒有平五說的那樣。”麻三妹笑笑跟卞維文說。麻三妹不多說,卞維文自然不好再問,不過,一句話不說也不好,卞維文便又問道:“厚實沒事體吧?”不管如何錢厚實到底是跟自家二弟混的。
麻三妹搖搖頭,卻沒做聲。
卞維文便點點頭。一時又沒話了,四周一片寂靜了。
平五這會兒卻又是咧咧嘴,很是一臉不屑的樣子道:“怎麼沒事,瞧那一臉青紫的。”說完又沖著卞維武道:“卞老二,不是我多嘴,你既是做人老大的,你得為他們負責呀,哦,為著你自己那點私事,你好意思拉兄弟們去給你掂背。”平五又冷笑著說。卞維武如今被公廨所停了職了,還牛氣什麼?
“喲喲,這話說的多義正嚴詞呀,只不過,什麼時候錢厚實的事體輪到你平五說話了呀?”卞老二咧著嘴冷笑說。錢厚實是他的要好的兄弟,他們兄弟的事體,平五算老幾。掃了平五一眼,卞老二兩眼卻盯著麻三妹。
他大哥好性子,他卻不是。麻三妹一邊逼了他大哥表態,另一頭還跟平五牽牽扯扯的,他看著不爽。
原先他和老潢一樣,都挺看好麻三妹,可如今這人卻是越來越變味了。
昨夜裡,平五鬧了那一場,今天公廨所那邊就解了他的職,利德還找了人黑他貪汙,他差點就進牢了,大哥為他的事體跑了一天,他才能在外面找利德晦氣,這麼多的事體,麻三妹可曾來關心過一句?
再說陶家這慶功宴,麻三妹之前跟大哥提也未提,如今倒是怪起大哥不關心她了。還跟平五走的這樣近,可曾想過他大哥的臉面?
卞維文心裡一嘆,這樣的事體沒什麼好爭辯的。
“維武,回去了,維新等你都等睡著了。”卞維文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二弟的肩膀,有很多的事情本來就是要由時間來決定的。說著,卞維文聳了聳背上的卞維新,轉身準備進圓門洞。
“維文,你留一下。”麻三妹這時突然沖著卞維文道,又轉臉沖著平五道:“平五,你快回家去休息吧。”
麻三妹這是有話跟卞先生談,平五想留下來聽聽,只是麻三妹都這樣說了,他實也不好留,咧咧嘴:“那我回家了。”
看著麻三妹趕平五離開,卞維文轉過身,將背上的卞三兒交給卞維武:“你先帶三兒回去吧。”
卞維武撇撇嘴,抱著卞維新回了圓門洞,卻也不急著回後街,只靠在圓門洞的另一邊,有些事體,他怕他大哥抹不開臉面吃虧。
腳步聲漸散,長街複有寂靜,有蟋蟀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虞景明和紅梅兩人依然還站在永福門巷口的牌樓處,這裡離圓門洞那裡,距離肯定不遠,但好在也不太近,但這靜夜裡,這麼點距離,只要不是耳語,說話聲多少能聽到一些的。
之前因為平五同卞維武對上,虞景明擔心鬧大便沒有馬上離開。畢竟昨晚,不,過了子時,應該是前晚了,兩家是動了刀子的,只是如今圓門洞處只有卞先生和麻三妹,兩人明顯要說事體,她們站在這裡就有些失禮,只是虞景明也曉得麻三妹的心思的,若是這時候自己走過去,麻三妹不曉得要作什麼想法了。如此想來,一動倒不如一靜。
虞景明又想起之前平五嘴裡的陶記慶功宴,陶記是要慶功了呀,今天虞記的桂花糕除了一些看情面的,幾乎無人問津,陶記的貨卻是早早就賣光了。
如今外面都傳遍了,虞記姐妹內訌,將原來桂花糕的份額拱手讓給了陶記,便是一些虞記的人也有這樣的想法,虞景明倒不急,佈局還沒有撕開,圖未窮,匕自然未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