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便告辭,虞景明又去了王家看了看,傷痛還是刺骨的,但也逐漸平穩了下來。
虞景明陪著王大奶奶說了好一陣子話,等到虞景明從王家出來,已是傍晚,坐了黃包車一路到永福門,夕陽曬的永福門一片通紅。
“這天紅的邪門兒……”更夫老鑼拿著更鑼依在有些斑頗的牆邊。
“有什麼邪門的,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裡,明兒個是個好天呢。”錢老六挑著剃頭挑子停在門口,接著老羅的話說。
“那倒是。”老羅嘿嘿笑。
老王頭的茶檔茶香依然悠遠。
虞景明推開虞宅的門,楊叔和楊媽坐在門房邊的兩張小凳子上說話。
“咋嘀追不回來呀?”楊媽的聲音低沉,有些暗啞。
“你又不是不曉得那春蘭那丫頭的脾氣,學了幾年書,講自由,講民主,咱們給虞家做下人,那丫頭已經覺得沒面子了,如今又馱你一頓冤,那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楊叔悶悶的抽著煙。
兩人說的是昨兒個春蘭被楊媽誤會,氣急沖出家門的事體,楊叔去追了,一夜過去了,春蘭還是沒有回來。
“那她去哪兒了?”楊媽急了,聲音都打顫兒。
“你別急,實話跟你說吧,她昨兒個就上了火車,跟長青一道走了。”楊叔道。
“這哪成啊,她一個丫頭……”楊媽急的跳腳。
“不讓她跟著長青走,以後還不曉得要出什麼事體,你以為春蘭那丫頭這回是臨時起意啊?臨時起意,她能曉得長青是坐哪班火車?還能在出發前趕上?這丫頭只怕那心裡早有打算,這回這事兒也只是趕巧了。”楊叔搖頭說道,真是女在不中留呀。
“唉,這丫頭……”楊媽咬咬牙,只已覆水難收,只能叫老天保佑吧。
“大小姐好。”兩人話說完,正好看到虞景明推門進來,連忙打聲招呼,楊媽更是搓了搓衣角,沖著她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多謝大小姐。”
雖然之前三姑娘把事情栽在大小姐頭上,但這事兒一天不弄清楚,春蘭那邊就一天都有嫌疑,她們待在虞家便多少會有些尷尬。
也幸得大小姐簡簡單單的一個算計,就叫麻油婆把一切掏了出來。
虞景明笑笑點點頭,跟楊媽擦肩而過時,倒是想著,沒想到春蘭竟是這樣追著長青離開了……
又是一年茶花季,院子裡那盆十八學士的花骨朵已經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