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好。”二姑娘點點頭,抿抿唇,不再吱聲。
虞二奶奶兩眼象剛刀似的颳了二姑娘一眼:“走就走了,隨他去吧,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就算長青這回有功,只他那做事手法,也是早有去心了。”虞二奶奶也不是傻瓜,這幾日回過神來,再回憶起一些點點滴滴,心裡便也有些猜測,長青對二姑娘莫不是有些好感,如此走了倒也好。無論如何,二姑娘一定是要嫁進榮家的。
二姑娘不但要嫁進榮家,還要過的好,讓人看看,當初她和二爺實實是為虞景明著想,是虞景明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已經成了虞二奶奶的執唸了。
“你大舅說不定就要下大牢了,二姑娘還有心思掂著個外人,也枉你大舅那麼疼你。”戴娘子叫紅梅一翻話給堵了心,又聽虞二奶奶和二姑娘竟還有心思說長青,這時便有些不憤的說。
虞景明跟紅梅已經上了樓,聽到戴娘子這話,紅梅噗嗤一聲:“倒沒看到戴家大舅怎麼疼二姑娘了……”
虞景明笑笑,依著她對戴家舅媽的瞭解,戴家舅媽這會兒這般的表功,接下來只怕是有所求的……
“景明回來了,正好,燉了一晚上的銀耳湯,還溫熱的,吃了去去外面那一股子濕冷氣。”
翁姑奶奶正從門邊的小碳爐上端了一沙鍋的銀耳湯過來,看到虞景明和紅梅兩個,便笑呵呵的說。
冬凍樹木春凍人,尤其過年邊春寒料峭的時節,不但冷,特別是雨雪連綿的那股子寒濕,能讓人從心底裡冒出寒意。
“我正又冷又餓呢。”虞景明笑嘻嘻的解了鬥篷遞給紅梅,又湊到翁姑奶奶身邊,吸吸鼻子,聞著那銀耳湯香甜的味道說。
“哈,這話要叫荃媽聽到指不定怎麼叫屈呢。”翁姑奶奶笑罵一聲。荃媽管著王家的夥食,哪裡會短了客人一口熱食,更何況,景明在王家,都算不得客人。不過,翁姑奶奶到底也是曉得,王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景明心裡只怕難過的很,便是山珍海味只怕也吃不下去。
“小桃,快拿碗來給大小姐添一碗。”翁姑奶奶沖著小桃大聲說。
翁姑奶奶年歲漸大了,大約是耳力有些差,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倒顯得人更有精氣神了。
小桃步子輕快的拿了碗過來給虞景明添上:“姑奶奶不曉得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這銀耳湯已經熱了好幾回了。”
“就你話多。”翁姑奶奶沒好氣的瞪眼。
“謝謝姑奶奶。”虞景明小口的吃著這銀耳湯,這銀耳湯果然燉的時間很長了,軟滑的很,一入口便滑入了腹中,溫熱的甜味兒,讓人精神一震,便是先前,因著王家二哥和月芬的死帶來的一絲陰鬱也散了開去。
“王家那邊都還好吧?”翁姑奶奶兩手扶著膝蓋,靠坐在虞景明斜對面的靠背椅上,一臉關心的問道。
“二奶奶和二嫂嫂這兩天已經緩了點勁過來了,二伯父那裡,正好南彙出事,他一心鑽到南彙的事體裡面,借工作麻痺自己,表面上也好些了,只這傷就算是外面結了疤,也是不能碰觸的痛,只有慢慢來吧……”虞景明怔怔的說。
“唉,好好的人,說走就走了,都是這世道整的……”翁姑奶奶咒罵了兩聲這世道。
她歲數漸大了,對這種生離死別,感觸更多。
虞景明嘖嘖嘴,將碗裡最後一口甜湯喝下,卻也在這甜味著品出了一絲苦味。
這世道,須得有苦中做樂的精神,才能活的自在些。
世道不易,唯苦苦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