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還怪我了,便是我不說,媽就能不知道,麻油婆可是說的真真的,這能瞞過媽,再說了,我哪裡能想到媽會去跟卞先生鬧,這事兒跟卞先生八杆也打不著吧,添亂?誰添亂了,你們都當製造局是卞先生家開的呀,他想要平五進就讓平五進,他想辭平五就辭平五,也不動腦子想一想,如今怎麼著,叫人家大小姐和老潢堵的沒話說了吧,可咱們還在虞記上班呢,那卞先生還是虞記總賬呢,我們這班還上不上呀?日子還過不過呀?”鳳英氣的大叫。心裡也奧惱自個兒多嘴。
“煩不煩哪……”平五不耐煩的叫,然後拉開門,氣沖沖的沖出了家門。轉頭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邊上正蹲在門坎看戲的麻油婆,才憤憤離開永福門。
麻油婆頗有意味的咯咯笑了兩聲,回到屋裡,夾了一塊鴨肉:“真熱鬧。”麻油婆一副看戲不嫌事大的樣子。
鄧香香拿著一隻耶殼做的勺子,舀了一勺湯在嘴裡嘬了一口,太油膩:“媽,這豆腐湯你以後別放這麼多麻油。”鄧香香有些嫌棄的撇撇嘴,又說:“媽你也是的,丟了差事的事體平五是瞞著他家裡人的,你偏要去將人家拆穿。”
“我哪曉得他沒跟家裡人說呀。”麻油婆說是這麼說,但她其實是曉得的,她就是完,麻油婆突然一皺眉,啪一聲放下碗筷,兩只魚泡眼瞪著鄧香香說:“你跟平五沒什麼吧?這般為他說話,可別怪媽沒說在前頭啊,媽不依的啊。”
鄧香香哭笑不得:“媽,我跟平五哥八杆也打不著,人家看上的不是麻師傅嘛。”
“呵,那倒是,說起來平五跟麻三妹那也是挺相配的,只可惜現在麻三妹身份不一樣了,人家瞧不上平五,倒是攀上了卞先生,嘿嘿。”香油婆說著,又咋巴了一下嘴巴:“不過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
鄧香香只顧吃著自己的飯,她也在想著她媽說的這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話。
看著面前的麻油鴨,麻油拌五香幹薺菜,平常覺得麻油香,可這聞多了也讓人受不了,膩歪的很,鄧香香想著她的未來,如果沒有意外,那她大約也是跟她母親一樣,年輕時得個麻油西施的稱號,再到嫁人生娃了,得個麻油嫂的稱呼,再老了就是如今的麻油婆了。
“對了,你跟戴謙是怎麼回事啊?”麻香油突然想起上午的事情,便又問了起來。
上午,鄧香香一身濕答答的披著戴謙的衣服,跟戴謙一起進了永福門,著實惹了一堆閑話。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就是路過南大街,不曉得哪個缺德的,一盆水從樓上兜了下來,弄濕了一身,正好戴謙路過,他怕我凍著了,就脫了衣服給我披,送我回家。”鄧香香說著,不由就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戴謙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還是溫熱的,帶著一種陌生的氣味,那氣味絕不似父親和幾個哥哥的氣味,怪吸引人的,想著鄧香香那臉便有些火燒似的。
“嘖……”麻油婆是過來人,瞧著自家女兒那紅樸樸的臉,頗有意味的嘖了聲,女大不中留嘍,又頗有些遺憾的說:“可惜了,戴謙身邊有個虞三姑娘……”她們家哪裡爭得過虞家三姑娘呢,那兩家可是親上加親的。
“這事沒定呢,虞三姑娘呀……”鄧香香突然道,說到一半卻又頓住了,她想到去年那個冬夜,她出來找貓看到的情形,卞家老二的心思藏的可深了。
“虞三姑娘怎麼了?”麻油婆哪還聽不出自家閨女話中有話,便也來精神了。
“媽,我跟你說,你可別說出去啊。”鄧香香瞪著她媽說。
“不說,不說,你當你媽是長舌婦呀。”麻油婆沒好氣的擺擺手。
“去年冬天,有天夜裡我出來找貓,看到卞老二跟虞三姑娘在一起……”鄧香香說著。
麻油婆兩只魚泡眼精亮精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