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維文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麻三妹會說這樣的話,微微一愣,然後兩眼專注的盯著麻三妹,麻三妹微微側了側臉,避開卞維文的目光,卞維文這才眯著眼微笑說:“三妹你瞎想些什麼,沒有的事兒,快回去吧,我也回屋了。”卞維文說完,沖著麻三妹點點頭,也很好脾氣的沖著圍觀的人點點頭,然後轉身回屋,門吱呀一聲輕輕的合上。
麻三妹用勁的抿了抿唇,看著緊閉的門,神情有些羞惱。
虞景明不由的挑了眉,她曉得麻三妹最後這問話卻是沖著她來的,當初那批軍火的事體,麻三妹不曉得具體內情,只是她到底在虞記上班,隱隱能感到卞家同平五鬧矛盾跟這有關,同時也曉得,那件事關系永福門的安危,當時,她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卞維文,卞維文沒說,當時她和卞維文到底沒有瓜葛,自不好揪著不放。
如今,事過境遷,本也無須再提,可偏偏麻三妹卻是舊事重提了,虞景明曉得這是麻三妹逼卞先生表態,卞先生如果能把幫著虞景明瞞著的事體說出來,那也就等於跟虞景明劃清了界線。
只是,當初那一批軍火的事情事關虞記生死,也事關卞老二的性命,哪裡是能明說的。二來,卞先生又豈是那種會推拖的人。
另外,麻三妹這般說,豈不反而證明瞭卞先生跟平五是有矛盾的,如此反而會讓平嬸子鬧的更兇。
虞景明覺得,麻三妹這又有些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再有什麼矛盾也不能幹這種斷人生計,壞人前程的事情啊,也不怕報應嗎?”果然,平嬸子罵的更兇了。
便是一邊看熱鬧的,也咧著嘴,心裡想著,難道平五丟了差事的事情真跟卞先生有關?免不得有人心裡嘆息,都說卞先生為人和煦,這真是日久見人心哪。
卞家的大門緊緊關著,裡面沒一點聲息。
卞先生這是打定主意不辯解一句了,一時間外面更是議論紛紛。
只是卞先生能忍,有些話虞景明卻不得不說,畢竟麻三妹已經沖著她來了,而且整個事件說到底是因虞記因翁冒而起。
“平嬸子,你家平五的事跟卞先生可沒關系,年前的時候製造局出了大事兒呢,丟了許多槍支,最後可是連孫頭的差事都丟了,那孫頭是平五的頂頭上司吧,還時常來咱們這裡吃茶,你應該是認得的吧。更何況平五還是看門的,製造局發生了那樣的大事,他哪裡能逃得了責任?這個事情可賴不著人家卞先生。”虞景明上前道。
只恨整個事件當中一些細節卻又不好明言,要不然憑著平五做的那些,她豈能容他再待在永福門裡。
製造局的事情擺在那裡,她這般說卻也是在情在理的。
聽著虞景明這翻話,周圍人一聽可不正是這樣嘛,你頂頭上司都丟了差事,你下面當差的受了牽連,也只能自認倒黴,是命不好。
“可不就是嘛,平嬸子你這鬧的好有些沒道理。”嘉佳在一邊給虞景明搭橋,她最看不慣這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就是啊,別鬧了,不好看。”邊上人也鼓譟。
平嬸子那臉不由的一陣青一陣紫的,平五差事丟了,他又是個瘸腿的,沒了差事,以後說媳婦也難,她急的火燒眉毛,又聽平五說這差事丟了跟卞家有關,這便氣急敗壞的找了上門,只是這叫虞景明這麼一說,她倒是在這裡無理取鬧了,只是這時候她哪裡捨得下那臉,兀自嘀咕的說了句:“大小姐跟卞先生的關系擺在那裡,自是要為卞先生說話了。”
說完,平嬸子又用手指手著卞家大門:“我就看著,做虧心事,老天爺也是會報應的。”
平嬸子說完,站起身來,拍拍屁股甩了個臉就走,沒想轉過身,正碰上聽到訊息急急趕來的老潢。
“喲,你這婆娘還信報應啊,那不曉得你家平五這又是瘸了腿又是丟了差事,是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得報應了……”老潢咧著嘴道,這老貨說話那一向就沒有好聽的時候,這話一出更是刺耳。
平嬸子叫老潢這話激的跟被踩了腳的貓似的,氣憤的跳腳道:“老潢,你也會有報應的,我看得見的。”平嬸子說完,卻是幾個快步竄進了自家門裡,然後重重的關上門。
這場鬧劇這才停歇。而漩渦裡的人,卞家的門這會兒又開了,卞維文提了個鐵皮的熱水瓶出來,看到老潢就說:“老潢去幫我打瓶熱水,維武早上弄了一個野鴨來,我正拾綴拾綴,我弄上老鴨湯,再弄個鴨血粉絲。”
“得,我再去賒兩角小酒。”老潢提著暖水瓶顛顛的往前街去。
這日子依然安步就搬。
麻三妹臉色自也不好看,咬了咬唇,轉身也往前街去了。
人群也三三兩兩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