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潢,你就不能安靜的坐著嗎?聽著不煩呀。”卞維武又沖著老潢發火。
“嘿,我這老家夥活的還自在,你這小家夥倒是活的不耐煩起來了。”老潢咧了咧嘴,滋溜的又啜了口茶水才道:“早跟你們說了,別瞎想,不是一個路數,偏你小子不到黃河心不死,還勸著你大哥努力一把。怎麼了?現在丟臉了吧?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小子那點花花腸子。你小子心裡掂記著虞家那個小辣椒吧?可人家就直把你當小癟三,你在人家眼裡跟蒼蠅似的,你不甘心,便竄掇了你大哥努力一把,心裡想著如果你大哥有機會,你便也有機會是吧?結果呢?人家大小姐跟李公子直接在永福門口給大家秀了一把,這回死心了吧?”老潢一臉看笑話的沖著卞維武道。
“老潢,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卞維武跟被踩了腳的貓似的跳將起來,兩眼赤紅的瞪著老潢,跟要吃人似的。
“二哥,你這麼兇幹什麼?”卞老三嚇了一跳,有些委屈的問道。
“老三,你記住,這世上有錢的,漂亮的女人最靠不住。”卞老二巴拉了一下毛刺刺的頭發,蹬蹬蹬的就上了樓,然後咣當一聲,重重的關了房門。
“老潢你也是的,維武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笑話我就笑話我,你去撩他幹什麼?這飯也不吃了。”卞維文身上繫著個圍裙,手裡端著兩盤菜坐灶間出來,埋怨了兩句老潢,看到卞老三拿手鉗菜,又一手拍開:“碗筷都擺在廚房裡,去拿來。”卞維文吩咐卞老三。
卞維新一溜跑著去了廚房,沒一會兒轉身,拿了碗筷,卞維文又給大家都添了飯。
“我就瞅他那毛刺刺的頭不舒服。”老潢撇撇嘴,又沖著卞維文說:“這回死心了,早叫你別打那心思了。”
“我本來就沒打什麼心思,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卞維文吃了口飯道,又說:“再說了,別人人雲亦雲,你老潢眼光向來毒,又哪裡看不出虞大小姐跟李公子只是生意關系。”
“哦,你這是還不死心哪?”老潢斜了斜眉。
“老潢,我也不藏著掖著,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於大小姐,我這心裡是挺有些好感的,但世間之事還講究個緣字。我雖有些心思,倒也不深,也從未有求個結果的意思,又哪來什麼不死心之說。”卞維文說著,然後兩眼看著碗裡的白飯又道:“雖然現在虞大小姐跟李公子沒有關系,外間傳言也不過是一些臆測,但世間之事誰又說得清呢,虞大小姐跟李公子還是挺般配的。”
“嘿,你小子還算是清醒。不過啊,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那兩個呀,般配是般配,可我瞅著那兩個的性子卻是太相似了,又都是心底各有堅持之人,只怕未必走得到一起。”老潢跟半仙似的掐著手指:“總之,緣來緣去,是你的,她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到。”
老潢說著,卻拿眼看了看擺著一邊茶幾上的布包,裡面自然是麻三妹為卞維文織的絨線衣。維文要想日子過得舒服自在,倒是娶這位合適,只不過呀,這位卻並非是那有堅持之人,只怕也是守不到底的。
天井處傳來並不太響的敲門聲,然後是輕柔帶著中性的低沉聲音傳來:“卞先生在家嗎?”
“月餅來了!”卞老三丟下飯碗,風似的跑去開門。
院子,青灰的天井,昏暗的光線下,仍顯著翠中帶點紅的石榴樹葉。
堂前,青色長衫的少年,煙灰長衫,身形挺直的青年,褐色短衫,外套黑色金線雲紋坎肩,頭發亂蓬蓬的老漢。
桌上,三菜一湯,素淡簡樸,飯碗上飄蕩的熱氣透著溫馨。
“老潢,卞先生,小三兒,景明在這裡預祝幾位中秋快樂!!”站在堂前,虞景明沖著幾人微微一揖禮,一旁夥計自忙不疊的送上中秋禮盒。
“大小姐客氣,同祝大小姐中秋快樂,生意興隆。”卞先生同樣一揖記。
……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忒看的這韶光賤。
不曉得哪家裡唱著牡丹亭的碟片,透著絲絲秋意蕭瑟,又有著內斂的纏綿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