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奶奶一臉震驚的看著虞景明,一邊程繡英和馮紹英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虞景明。
虞景明笑嘻嘻的說:“老太太在世時曾說過,二叔縱是一株歪脖子樹,但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總為樹下的小草擋了一些風雨,若是當初我父死,沒有二叔撐起虞記的話,現在虞記什麼情形難以預料。”
聽著虞景明這翻話,王大奶奶長長嘆了口氣,她見多了當家的一死,家裡一幹親戚如狼似虎,將産業吃幹抹盡的事情。從這方面說,虞二爺雖然做的很不地道,但他保全了虞記,這也是當初虞永福為什麼臨死前把虞記交給他的原因。
永福爺那多精明的人啊,早就權衡其中利弊了。
這丫頭通透至此,真不曉得虞老太太是怎麼教的,但讓人服氣。
“成,你就按你的心意做,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我提。”王大奶奶是個爽利人,見虞景明自有主意,便也不在多說。
“多謝大奶奶。”虞景明笑嘻嘻的道謝。
快中午的時候,王伯權回來了,王大奶奶跟他說了上午各家的事情。
“現在局勢紛紛亂亂的,這回錢莊危機不是一家,這事兒得上海道出面才好解決,還得再等等。”王伯權喝了一口熱茶道,之前曉得橡膠股票會出事,但沒想到這般急轉直下。
“那商團護衛死傷的事情解決了?”王大奶奶又問。
“算是初步解決了,已經讓人去通知了,死的那人上海道補一筆,我們商會再補一筆,傷的那個先養傷,養傷期間照拿工錢,傷好後進製造局,家裡人也同意,也就這般了。”王伯權嘆了口氣道。
事情是解決了,但到底一死一傷哪,時局是真亂了。
“那就好。”王大奶奶點點頭。又提了虞景明託辦的事情:“哎喲,這丫頭,每每出人意表啊。”
“象永福……”王伯權想著。
……
虞景明和紅梅中午就在王家吃過午飯,等王大奶奶午休的時候,虞景明就告辭了。
從王家出來,馮紹英挽著虞景明的胳膊,天氣熱了,上海最近出了一種新料子,薯莨綢,穿著好看又涼快,馮紹英想制辦一身,便拉了虞景明作陪。
到得裁縫鋪子,虞景明一看那招牌,陶先生裁縫鋪,微微抬了抬眉毛,倒是想起來了,這位應該就是月芬先生開的裁縫鋪子。
邊想邊進了鋪子,剛一進店就聽得一聲嗲音:“哎喲,昨晚打槍,嚇煞人嘍。”一個二十七歲的小婦人,穿著一身時興的短袖旗袍,將如水波的腰身勾勒的十分蕩漾,兩條胳膊趴在櫃臺上,側著臉,沖著一邊正在裁布的陶先生道。
虞景明掃了一眼陶先生,大約三十左右,身形高瘦,一件蝠綢長衫,讓整個人顯得挺拔還帶著一絲文氣,尤其那雙眼睛,說話含笑,眯成一條線,再加上眼角若隱若現的紋路,透著成年男子那種成熟,實在是很有勾人的資本。
“可不,世道是越來越亂了。”陶先生回道,看到虞景明二人進來,連忙迎了過來。
那女子看見有外人進來了,便拍拍衣袖沖著陶先生道:“陶先生啊,這回出來的急,沒帶錢,你有空的時候去我那裡取。”
“好咧。”陶先生略一失神,便忙不疊的點頭道。
那女子便含著笑,身姿嫋嫋的走到門邊,叫了一輛黃包車,揮一揮手。虞景明望著門外,卻又猛的一眯眼,那女子前面剛走,後面便有一輛黃色車跟上,若是虞景明沒有看錯的話,坐在後面黃包車的女子是月芬。
“看什麼呢?”馮紹英問。
“沒什麼。”虞景明回頭沖著二嫂嫂笑道,終於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