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維武便跳下井臺,壓了一盆水倒在池子裡洗碗。
卞維文則進屋換衣服。
換衣服的時候,卞維文不由想著,虞記換不換東家就看接下來的局勢,如今的虞記已經好幾個月沒發工錢了,據說是全部都籌給虞二爺做投資,雖說具體什麼投資虞二爺並未公開說,但牽涉到整個作坊工人的工錢,一些人也能打探出一些東西,據說是投資近年來最火的橡膠股票,可卞維文卻是曉得的,橡膠股票就是一個泡泡,一但戳破只怕是會血本無歸的,而虞記也就不好說了……
“大哥,再跟你說個事情,聽說橡膠股票公司的東家跑了。”這時,卞維武探著頭沖著屋裡正換衣服的卞維文道。
“你打哪聽說的?”卞維文猛的一回頭。
“我一早去看平五,當時商會的人在,說起榮老爺中風的事情,就是因為接到橡膠股票公司東家逃跑的訊息,受了刺激中風的。”
“維武,這樣,這份資料還是我來弄吧,我這方面人頭比你熟。”卞維文沖著卞維武道。
雖然二弟的事情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但卞維文也沒有太多什麼感恩的想法,就象之前因為紅蓋頭的事情,他們受了牽連也不需怨憤一樣。
而他也決不想牽連進虞家的內鬥裡。
只是如今這事情,看著勢頭,若是虞大小姐不接手虞記,只怕虞記就要倒了。算了,他盡一份力吧。只不曉得虞大小姐有沒有那一份擔當。
這事情按他的性子他終是不想摻和進去的,只是,事情牽涉到虞記上百工人,而大小姐要接手這攤子則必然要有足夠的籌碼,如此,他便幫東家大小姐這一回。
突然卞維文就想起那日匆匆路過,一抹紅頭巾飄下,他抬頭就看到窗邊那張雖算不得豔麗,但卻清冷,帶著初雪氣息的臉。
算了,就這樣吧,卞維文想著。
卞先生,打攪了。”李澤時一手提著一隻皮箱從樓上下來,他身後,翁冒還有兩個夥計也都提著行禮。
“怎麼,李先生和翁掌櫃這是要走了?”卞維文客客氣氣的道。這幾人昨天半夜來住下,還以為起碼要睡到上晌呢。
“嗯,我們趕火車。”李澤時掏出懷表看了看道。
另一邊正洗碗的卞維武聽到聲音,卻是一臉興奮的進來:“李先生,翁掌櫃,昨晚睡的可好,這一早趕火車,空肚子可不行,我們這裡還有些羊肚湯和麥餅,吃些掂掂肚子。”
“不了,時間來不及了,下回我請客。”李先生說完,就帶著幾人匆匆往外走。
翁冒走到門口,又回頭沖著卞維武道:“維武,貨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寄放在碼頭那邊的店裡,你一會兒去提,錢呢,我東家說了,等你貨賣掉再付也不遲。”
“喲,這怎麼好意思?”卞維武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卻是一臉興奮,這樣可就是空手套白狼了。
搓著手,他回頭沖著自家大哥道:“大哥,這碗就擺著我回來洗,我現在先提貨去。”
什麼事情都是手快有,手慢沒有,趁著翁掌櫃在先把貨拿到,否則,誰曉得會不會出什麼變故。
幾只碗算得什麼事?卞維文捲起袖子準備洗碗,卻又皺了眉頭:“等一下,維武,聽大哥一句,別跟翁掌櫃他們走的太近了。”
“怎麼了?”卞維武瞪著眼,說實話,這他可是好不容易巴結上的。
“路數不清楚。”卞維文道。
“大哥,管他們什麼路數,我賺我的錢。”卞維武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吼了句:“大哥,我中午去看平五,不回來了。”
說完就沒影兒了。
卞維文揉揉眉心,維武一心鑽在錢裡,哪曉得這裡面的輕重,維新變法那會兒可是血流成河,他不免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