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
福凝去廚房端了早餐,若是不能按時送到瘋女人房間,女侍衛會告狀,秦星指不定弄出什麼花樣折磨她。
她總覺得,秦星一直在等著她出錯,好光明正大嘲諷她折磨她。
福凝繞了條小路,趁無人的時候,從香樟樹下挖出一個小瓶子,再把裡面的白色粉末倒進飯菜裡。
她之前以為自己是挨24小時監視的,直到她躲起來,她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自己找到,這才意識到,並沒有人在暗中監視她,有點……自作多情了。
也是那個時候,她看到一對相愛不能相守的苦命鴛鴦把毒藥埋在香樟樹下,也許是為了生活徹底無望的時候,用來殉情吧。
福凝借用了一半的毒藥,又把還剩一半毒藥的瓶子埋了回去,才匆匆趕赴瘋女人的房間。
奇怪的是,門口沒有守衛,瘋女人也不在房間。
福凝轉念一想,把飯菜放在房間就離開了。
這個離開不單指離開瘋女人的院落那麼簡單,而是離開這座風塵樓。
此刻,她站在一個狗洞前,準確來說是個排水口,只是改道後被荒廢了,雜草叢生。
能發現這裡,也是機緣巧合,那日,她眼睜睜看著一隻黑貓自殺式衝向牆面,快到模糊,嚇她一大跳,急急跑去看,卻並沒有見到所構想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這才發現狗洞的存在。
不是第一次爬狗洞,卻是截然不同的心境,這一次,是求生。
她蹲在狗洞前,把雜草撥開,正要匍匐前進,忽然,“無名!無名!”
有人在喊她!而且聲音越來越近!
顧不得思考,噌的跳站起來,胡亂把雜草撥回原位,急急拍掉裙襬的泥土,剛做完這一切,一個侍女就跑了過來。
“無名,你怎麼在這兒!快去,瘋女人在前堂發瘋,你快去把她拉回來,別讓她驚擾了客人!”
說著,抓起福凝的手腕就跑。
瘋女人發瘋和她有什麼關係?
看著漸行漸遠的狗洞,福凝掙扎一下,“我去了也於事無補。”
“你不是她侍女嗎,大家都不敢靠近,就怕捱打!”
福凝:……
合著,是怕捱打才來找她,她就是個人肉沙包。
福凝是第一次到前堂,這裡是娛樂縱情的中心,男男女女擠到一塊,濃郁酒氣中混雜胭脂水粉的味道,燻人得很,她下意識皺起鼻子。
真臭。
小侍女拉著她跑上二樓,穿過人群,耳邊忽然響起起鬨的喝彩聲,福凝轉頭一看——
在一樓的舞臺上,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在跳著魅人的舞蹈,異域風情的躶露著裝,雪白蠻腰散發光澤,身姿妙曼,眼波勾人流轉,一舉一動皆是風情萬種。
正是瘋女人。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黑白髮竟都變得烏黑柔順。
那一刻,福凝相信了她曾經也是豔冠八方的花魁,像妖精一樣美麗。
“氛圍挺好的,沒有在發瘋呀。”福凝實誠。
小侍女白她,“等她發瘋就來不及了!”
“小玉,讓你找媽媽過來,你怎麼把她帶來了?耳朵聾了嗎?”
是秦星,她站在走廊中間,被其它青樓女子簇擁著,豔光四射,鄙夷的目光從福凝身上一閃而過。
名叫小玉的侍女連忙解釋,“秦星姑娘,媽媽出去了,我找不到人,想著無名是伺候瘋女人的侍女,應該會有法子,所以把她帶了過來!請姑娘見諒!”
秦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正好,我有個事要問你。”
她是對福凝說的。
福凝疑惑,有什麼事要專門問她?
秦星目光掃在身上,繼續說,“雖然時日不長,但也夠深刻了,我且問你,學會了嗎?”
她這麼一問,身旁的人就都看向福凝,好奇的等待福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