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奇怪到難以接受。
眼鏡呆呆站著。
他想起在陌上少年府初見到的金山,穿得金光閃閃,總是很張揚很囂張很欠揍,同時也很好懂,是個把喜怒哀樂全刻在臉上的紈絝子弟。
那個時候的金山,就像圍棋裡的白棋,與黑搭不上半點關係,可他卻忘了,棋盤只有敵友之別,但人遠遠比黑白分明的棋盤複雜得多,他用看棋盤的目光去看人,以至於當轉變天翻地覆時,陷入了無法接受的困惑。
此時的他們,是站在離皇宮不遠的宮道上,開闊些,加之劍拔弩張的氣焰,使零零星星的行人都不敢靠近,匆匆奔走。
有清山嗤笑過後,頓了兩秒,眼見時墨沒有想開口的意向,於是主動問道,“時墨,你怎知是我?我不認為,我有留下什麼漏洞。”
他倚靠著車廂,渾身上下透著漫不經心,嘴角一直掛著笑,也不知在高興什麼。
時墨蹙眉,“那凌晨採藥的村女,是你殺的吧,目的是為了拖住我們,讓我們不敢輕易過山,給你的同黨製造時機。”
有清山笑道,“沒錯,確實是我殺的,屍體被我沉河了,不過,那麼多人,你怎麼就確定是我殺的?證據呢?”
他輕描淡寫承認了一樁殺人案,那口吻,一如今天吃什麼一般簡單。
“我們忽略了一件事,”時墨微微斂眉,看上去有些懊惱,“只有安行酒和迷霧結合在一起,才會使人喪失意識,可你被綁去當替身新郎之時,並無飲酒,又何來意識喪失之說,分明是在撒謊!”
他和眼鏡一樣,對金山有了刻板印象,故而一直沒能聯想到他的身上。
誰能想到,囂張好色曾被丟出陌上少年府的金山,會是幕後主使。
有清山頓住,扯出一個得意的笑靨。
“沒錯,我從頭到尾都理智清醒,你很聰明,時墨。”
“有清山,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時墨抽出劍來,這一動作,就像指示,一下子從周邊湧出許多潛伏的帶刀士兵。
兩方對峙,戰鬥一觸即發。
即使被包圍,金山也不見一絲慌張,還哈哈笑出聲,長袖一揮,囂張傲慢。
“時墨,難道你不知道嗎、硝煙,已起!”
……
舞女們抓住紅綢,使勁一扯,浪蕩子弟們就被纏困在紅綢之中。
先起一念,以為是怡情的玩笑,還在嘻嘻哈哈,
但紅綢越勒越緊,呼吸不暢,再看舞女們,眼中媚意全無,冰冷之極,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
他們驚慌失措開始反抗,嘴裡大喊著,“你們幹什麼,快放了我!知道我爹是誰嗎,不要命了,開什麼玩笑!”
沒人理他們,往日的風情萬種嬌弱怡人,全變成了深山的雪,帶著利刃的冷,褪去溫柔笑意,面無表情旁觀。
他們使勁掙扎,身旁的侍衛想拔出刀來,卻發現提不起多少力氣,只能任人宰割。
“別白費力氣了,香水有毒,你們不知道嗎?”青樓媽媽“好心”解釋道。
又有人大喊,“我爹可是朝廷高官,快放了我們,不然一把火燒了你們這破地方!快放了我們,你們這些臭脿子!啊嗯……”
悶哼,男人胸前愕然插著一把刀,血流了出來,少頃,歪頭死去。
瞬間,把其他人嚇得不輕,有膽小的,直接尿了褲子,兩股戰戰。
身姿絕色的舞女慢慢收回手來,順了順頭髮,悠閒得好像她沒殺人,只是集體錯覺。
“朝廷是我們的朝廷,天下也會變成我們的天下,你們要麼乖乖聽話,要麼……直接下地獄。都給我綁起來,給不給活,就看他們老爹,識不識相了。”
其餘女子皆抱拳。
“遵命,玉瀾夫人!”
……
“最好別回去。”
玫月眼見福凝轉身,出聲道,“你什麼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