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停車!”一聲響亮的吆喝伴著揮動的皮鞭響起,抽在車轅,“籲~”馬伕拉緊手裡韁繩,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停下。
靠後的車頓停,車身一晃,姜雨村身子穩穩未動,一旁放著的食盒滾了一地,睜開了眼睛,身上的傷好了些許,臉上瘦了不少,風過揭起車簾,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陰雲西移,許是大雨將至,窗外行人如織,腳步匆匆朝著家趕。
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姜雨村靜靜的坐著,低眉看了看手上帶著的鐐銬,扣著特製的鎖,很是牢固。
“船上的補給不足,今兒先現在這鎮上一晚稍作修整,明日再從渡口出發南下。”嚴寬下了馬車,隨口邊吩咐,邊邁步走到姜雨村車旁。
“大外甥,你也別怪舅舅,這就是你的命,怨不得誰!”嚴寬理了理衣袍,瞟了一眼身後的隨從,招了招手,身後立著的兩人上前。
手裡拿著黑布,一人入內欲將姜雨村拖出來,手剛碰到車簾,車身搖晃,一腳被踹翻滾下車,啃了一嘴泥。
“我自己有腳!”姜雨村戴著鐐銬的手抬起將車簾撥到一邊,側身出來,一躍跳下車,穩穩落地。
內力無法調運,可是身上的拳腳身家還在,嚴寬看著姜雨村的眼神很是不善,邁步向前拉起姜雨村手上的鐵鏈,睥睨著她。
“真不愧是聖靈後裔,這軟筋香,對你的效應還真是小啊!”
“嚴大人高看!”姜雨村沒有迴避退縮,脊背挺直,眼角帶著笑意,看著嚴寬,顯得很是大度有禮。
嚴寬見此,手不由僵住,怔了怔,丟下手裡拿著的鐵鏈,甩袖負手踱步進了客棧。
客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見馬車邊立著的一行帶刀的護衛,自動的繞開,加快腳步遠去,膽小的盯著鞋面箭一樣快速的朝前走,好奇的或回頭或拿眼角餘光偷瞄幾眼,見得姜雨村容貌,心裡不由嘖嘖兩聲。
那玉面模樣,和著手上的鐐銬是真真兒的不合適,搖了搖了,繼續走自己的路,不關自身,全當樂子瞟一眼也就過了……
“進去!”
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小腿上的淤青沒有散盡,姜雨村跨過門檻的步子稍微慢了半拍,身後隨從手裡的鞭子高舉抽到地上,“啪~”一聲,輪起一地灰塵,“要死不死的,快點!”
“剛才腳上不是挺有力氣的嘛,敢踹老子,回頭收拾你!”
剛才那尖嘴猴腮被姜雨村踹到車下的人,此刻正凶神惡煞的盯著姜雨村後腦勺,在姜雨村身後小聲警告,手裡的鞭子攥的緊緊,忍了幾次沒敢朝著她身上抽去,現在,還動不得她!
……
“你們有沒有聽說近些日子海上發生的怪事?!”靠窗的位置上幾個短衣粗布的漢子撮著青豆,手裡端著最低廉的高粱酒,手裡青豆入口,一碗酒順著下肚,砸吧幾下嘴抓過酒罈子灌滿。
“這海上發生的怪事還少嗎?你是剛從北邊回來聽的少了,這海上,近些年就沒太平過……”一個滿臉酡紅的漢子聞言開了口,許是喝醉了,嗓門兒扯的老大,客棧底樓聽得清清楚楚。
“老王八,你這嘴……小聲點兒!”一邊的同伴見底樓正在吃酒的客人朝著他們那裡看去,眼裡帶著淡淡不耐,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把捂住了那漢子的嘴。
“我跟你們說,前些日子李莊出海的人,又少了兩個。”
“都是有去無回。”短衣漢子說著,壓低了聲音,從北地回南邊兒想著好討生活,卻不想南邊,也不安穩。
“在海上某生活的人有去無回的人多了去了,那怪事,可是芝麻撒了油鍋,哪兒哪兒都是了!”喝酒的人無奈的笑笑,他們這幾個,可不就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窮打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