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安靜了下來,人人俯案想著自己的題目,構思著如何去表達,有抓耳撈腮,有氣定神閒,有側頭偷瞄,百般情態,可是應有盡有。
“他動了!”蟹殼臉坐在夜一右手邊,小聲的對臨桌的人說著,側頭看著夜一的模樣帶著鄙夷。
夜一亦側頭看了他一眼,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那人沒有搭理蟹殼臉,自顧自的畫起來,心想別人不畫是傻子嗎?就是瞎塗抹也得弄上幾筆,面子上可不能過不去,瞎畫,誰不會!看著自己宣紙上又是鴛鴦又是鴨的東西,覺得還挺好。
“咳咳,不行就別硬挺著,畫的奇醜可是丟死人的。”
蟹殼臉看著夜一看著自己,不由啐了一口,眉眼神態無不透著滿滿的鄙夷和譏諷。
“那我可得呈公子的情畫的難看點才行了!”夜一嘴角掛這不冷不淡的笑意,正說著,抬手將衣袖挽起,提筆蘸墨。
雪白的宣紙之上墨汁揮灑,如雪地闖入千軍萬馬,夜一半俯著身體,一手攬袖,另一隻手中握著的毛筆肆意揮毫,亭臺樓閣,絕壁寒松,在白如雪的宣紙上躍現,旁人見夜一揮毫之狀不由驚的忘了手中握著的毛筆,蘸著墨水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畫紙上,汙染一片。
“他……他……?!”
蟹殼臉看著夜一,已經忘了自己該幹嘛,其餘人見此也是驚了驚,看著還有半柱香的時間不由摸了一把額頭細汗。
……
最後一點香燃盡之際,夜一放下了手裡的毛筆,理了理衣袖,等著風將畫涼幹。
夜一側頭看了一旁的蟹殼臉,沒來由的向他到了聲謝,蟹殼臉一臉蒙逼,這是什麼情況?!
比試已結束,場內一片嘈雜,還有的人在揮動著毛筆,監督的人直接抽走了畫紙將人隔開。
“停筆,停筆,把筆放在筆山上,手放到桌案下方,要是發現還在繼續畫的當場計分為零,趕出比試場。”監督的人警告著人們,在場內巡視。
待會兒會有專門的書畫評審來給各個比賽選手打分,評審多是當地和其它地方的秀才,舉人,都是懂些道道的,不過今年天香居還特意請了一些出名的野遊畫客來評選優秀的書畫作品,這可比看那些酸秀才評畫要有意思的多。
不遠不近,蟹殼臉剛好能看到夜一桌案上畫著的畫,因著剛才夜一那一聲謝謝,弄的他心裡很是不舒坦,故厚著臉皮伸長了脖子看著夜一書案上的畫。
空山野谷,鳥驚啼四飛,奇石峭壁雪松傲立,落日黃昏,樓臺高閣內坐著一群人,或衣著華美,或舉扇搖曳,人群中坐著一少年郎,單手撐著下頜,閉目養神一派閒適,周圍人或站或立,目光或暴躁,或譏笑,或張牙舞爪,或指著那玄衣少年面露嫌惡,其中對蟹殼臉和旁邊幾人的刻畫尤其深刻,張牙舞爪面色猙獰之態盡顯。
“你……你……欺人太甚!”蟹殼臉看了畫上的景物,指著夜一大喝,“你此番畫作不就是拐著彎兒的辱罵我們嗎?這樣倒是顯的你高風亮節了!好歹毒的心腸,原來你一直在算計我們,打一開始你就沒安好心。”
“這位兄臺此言差矣,我既沒有說這畫中的人畫的就是你,也沒說畫中的人就是我,為何你要急著把這些事情攬到自己頭上呢?!”夜一好笑的看著他,心想這廝這臉皮堪比豬皮了。
“嘿,這位兄臺,我看人家畫的挺好的,別人又沒搶你媳婦,你老是針對這小哥幹嘛,要是心裡嫉妒羨慕也別表現到面子上來呀!”
後面走過來一穿著青綠袍子的人,看著也是來參加比賽的,長的很是清俊,只那桃花眼媚惑的過人了,看著夜一的眼睛含滿了笑意。
“秦公子,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信你看看他畫的畫就知道了。”
“喲,我來看看呢。”秦雲見這蟹殼臉認識自己,到不好拒絕了,眉眼不由朝著夜一挑了挑,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畫,那張牙舞爪的人和蟹殼臉可真是極其神似的。
“天下人哪裡有不一樣的,可是畫的有些像罷了,不必較真,再說那畫上的人可是比公子醜了許多,怎會是你呢?”
秦雲說著,抬了一下手,在他旁邊的監管的人將蟹殼臉帶了過去老老實實坐到了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