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呵,然後便是皇帝御駕親征,應州大捷,救軍民於水火。”看著雨村睜著的大眼睛,江伯冷笑,功名自然是給了別人撐門面。
“我爹後來有沒有再受傷?”
“當時混亂的很,沒有人注意你爹的情況,當時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就薛啟一人。”江伯摸了摸鬍子想著,看了雨村一眼,“你爹後來又受了傷?”
“我不知道。”雨村搖了搖頭,心頭泛起苦澀,她不知道,爹爹把自己的過去封的死死的。
“那應州大戰之後呢?”
“之後,之後不知是誰在皇帝耳邊吹了一口歪風,說你爹雖然在應州大戰中有功,但是守邊不嚴有讓韃靼乘虛而入之嫌,楞是把你爹身上的軍功推的一乾二淨,還罰了他半年的俸祿,在家閒置一年。”
雨村一時沒有言語,氣氛有些凝重。
“姜家慘案又是怎麼回事?!”雨村追問,“這和這應州大捷又有什麼聯絡?!”
“關鍵就是在家閒置一年這段時間,你爹弱冠之年,已是到了娶親的年紀,恰這時候,與你娘巧遇,說是巧遇倒不如說是別人刻意安排,你娘嫁給了你爹,你爹恢復官職後一年,就莫名被人參了一本,說他叛國,勾結北部韃靼,還在家裡搜出了通敵的罪證。”
“皇帝心中也存著疑慮,念著你姜家世代為國守衛邊關,沒有完全調查清楚前暫且將你爹卸甲禁錮在姜家,派兵看守,收押在府裡的第一天晚上,姜府便突發大火,門房被人反鎖,一百三十幾口人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應州之戰中被你爹救出的千名婦孺家屬,以及你爹駐地的百姓俱聯名上書望替你爹討回公道,結果參與的人在次年全部被徵為徭役,病死的病死,流亡的流亡。”
“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參了一腳,這樣的動作,即使是皇帝知道其中有貓膩,法不責眾,不過也就是明面上調查調查罷了,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麼,後人知道的還不是史官的筆說了算的。”
說到這裡江伯長嘆了一氣,“不過還好,你爹逃了出來,你娘在那年變故中受了傷,你爹遊走四方求醫問藥才將你娘治好,我最後一次見他,便也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原本清俊的一張臉也在那場大火中毀於一旦。”
雨村在一旁聽著,默不作聲,抬眼看著江伯啞著嗓子問道:“江伯為什麼對我姜家的事情如此清楚?!”
“因為當年這件案子是由我負責調查的,也因著這件案子,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以前是大理寺少卿,江擇端,現在不過鄉間野翁,江鶴,看淡了榮華富貴,到是活的暢快的很。”
江伯灑脫的笑著,看著雨村,伸手拍了拍雨村的腦袋,心想這個小腦袋瓜也是機靈著呢。
雨村袖子中攥著的手,指甲已是嵌進了肉裡,江鶴這樣一拍,繃直的身體放鬆,緊緊攥著的手也放鬆下來,血從指甲扎開的傷口處緩緩流了出來,一旁一直靜靜守著姜雨村的杜子騰看見了,忙扯下衣襟將她的手包起來。
江鶴見此沒有言語。
“我爹出事後嚴家有什麼動作?”雨村深吸一口氣,爹爹絕不可能叛國。
“還能有什麼動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撇清關係,你娘又不是他嚴家嫡親的女兒,不過是妾室養大的養女,即使才貌是多少人豔羨的,出了這樣的事情還能護著她不成?!”
江鶴看著姜雨村,眉頭微蹙,他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懷疑過,可人家就是摘的乾乾淨淨,半點不沾邊。
“當時告發我爹的人是誰?江伯父可知?”雨村抬起頭,看著江鶴,心頭不由沉了沉。
“是你爹的手下人,且那人已經死了,你知道又有什麼意義。”
江鶴看著雨村的面色,嘆了一口氣,安慰她道:
“你也別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你爹不告訴你自然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我知道的也就這些,查到一半就被人彈劾貶了官,你啊,還是老老實實的過你的日子就好,如果薛家你待不下去,也可以跟我去遊歷山水去。”
江鶴說著,心裡也在打算盤,這小子做飯手藝如此了得,以後還能虧著自己這張嘴不成。
“反正我是看透了,你小小年紀也別陷入這泥沼中爬不起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再抓著不放又有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