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慶王、肅王上百的文吏屬官,韓王相形見絀。
國人歷來講究先來後到、論資排輩,矮胖子朱亶塉上黃衝這條賊船最晚,也沒啥好說的。
還有句後來者居上有時候也蠻有道理。肅王朱識鋐勞苦功高,歷次征伐統籌大軍糧秣,慶生親蒞前線,時刻隨在黃衝左右,為其搖搖羽毛扇。但是論馬屁功夫,兩個先來的綁一塊也及不上韓王朱亶塉。
他通佛學,懂打機禪,裝神弄鬼很有一套。
以前是不屑。在他眼裡樂安侯的鎮番衛就是個過渡的地,自己一府的暫時棲身之所。由此,他並無動員平涼府中其他旁系的郡王、將軍們一同隨來。因為,自己遲早還是要回去滴。
騷客肅王肚量大,陰鬼慶王因此對他排斥,極盡挖苦譏諷之能事。
嘲諷便嘲諷唄,慣會縮頭的矮胖子也不在乎。真正在乎是到了後來聽說洛陽福王的事。太恐怖了!
前年德王朱由樞被建奴擄走,一個隔得遠,二來至少還活著也沒覺出怎麼地。今年聽說襄王、福王等人遭殺不由使他心驚肉跳。離得近,時間就在不久前,各種傳言更是講得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的,嚇得他連著幾晚都睡不安穩。
襄王一系死人不少,還沒什麼。可福王乃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喲,當年還差點點登極。
官員們這麼說,由於福王朱常洵從小嬌生慣養在洛陽終日飲酒為樂,名聲本就不佳。李賊打到城下,當時有人勸朱常洵開府庫賑濟饑民,但是他視財如命,根本不聽。見到他竟然連一根毛都不願出,城中軍民紛紛怒言:洛陽王府富於皇宮,神宗耗天下之財以肥福王,卻讓我們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賊手,何其不公!
賤民們向來都不乏烏鴉嘴,果然就言中了。城破時朱常洵帶著女人躲入郊外僻靜的迎恩寺,結果還是被抓。
慘!據說朱常洵朝李自成把自己腦門都磕得青紫,哀乞留條活路。李逆卻現場就叫人給他扒了個精光,先渾身上下幫他褪盡了毛髮,撥去指甲又用藥水灌腸排去糞便,裡裡外外整得乾淨。待得大鼎水沸,便丟了進去。
叫福祿宴。不光是人肉湯,從後花園弄來幾頭梅花鹿宰殺,與朱常洵那幾百斤一起煮。福王加鹿肉,可不就福祿皆有了嗎?
在菩薩面前他想清楚了,回去恐怕還是自尋死路。反正金佛都已被迫交出變成成了府軍的糧秣,慕容王妃也已在總理署裡幹起了副廳長,自己也隨軍參贊需入烏斯藏尋我佛指引。所謂上賊船易下賊船難,客死他鄉在所難免了。
那就在樂安侯邊上好好待著唄,除了保命多少還有渺茫的希望尋回本來。至少,黃衝許下了大塊的烏斯藏土地給自己。
噶瑪·丹迥旺波為討黃衝歡心,主動聯絡失勢倒權的藏巴汗噶瑪丹迥旺波,並獻出一條妙計,讓兩家聯姻。既使得許多藏內百姓免遭刀兵,又讓府軍出征西番成了名正言順。那麼自己何不也仿效一回?
能拍人馬屁的傢伙都不傻。他想過,黃衝與朝廷的矛盾遲早要爆發,那自己何不先抹上團稀泥。
放眼天下,能與黃衝境況相當的唯有云南沐王家。他那邊雖然沒有拳養府兵,但世代佔據著當地總兵官一職位,有權力調動周邊各地的土司軍隊。並且黔國公府財力雄厚,遠拋鎮番衛數十條街不止。
不是他亂比,早在平涼城未出來的時候,他還曾想過南下的。可惜,沐天波根本不鳥他。
沐氏家族一直秉持討好皇室、結交權貴的策略。一方面還籠絡民心,未建立私兵可謂不遣餘力。這些事沒錢就是在發夢,十幾代人發一個夢,可能嗎?早在天啟年間,巡按浙江御史傅宗龍在征討四川、貴州等地叛亂時因兵餉不足,還上疏‘再乞上頒敕於沐昌祚,嘉其忠義而諭令再捐私積十餘萬金,則餉辦稍可支應矣’。
沐氏財產,富可敵國!
能維繫三個甲子的沐府私兵,沒有相應的物質基礎,誰會扯這個蛋?
非是沐府扯淡,而是矮胖子韓王朱亶塉在瞎扯。他把黃衝大大吹捧了一番,羅列出從籌備護天營開始,一直到葭州發府兵四千入衛京師。溢美之詞統統堆高在以往檯面的功績上,包括進攻哈密及烏斯藏。
自古論攻,首屈一指當為開疆闢土。即使算不得純正,光復總還夠得上。
所以,但他將這份準備送達京師的東西擺在慶王朱倬紘和肅王朱識鋐面前時,兩個人立時連連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