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陡然跑得飛快,車頂及窗欞上格拉作響,外間同時傳來護衛的悶哼和罵娘聲,顯是有人在馬上中了冷箭。
“嗚嗚,嗚。”
更多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兩側豎起的寬大木盾終於遮掩住了來襲的利箭。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聽得人頭皮發炸。
“咣啷。”玻璃碎了,一團厚重的甲冑塞入車廂。
“給她穿上。”
張寶珠沒穿,而是撐開這件帶著汗味的甲衣,罩住自己和左右兩個宮女的頭頂。雖然上舉的兩手在瑟瑟發抖,蜷曲的一雙長腿在慄慄打戰。
瘸著只腳的夜遊神耷拉著眼簾蹭在另一邊,然後是其他人,不管是迫於無奈還是莫不可面子,極少有地,在前後左右單腿跪了,等待一併發落。
“算球了。”木匠放下了扇子,拋棄掉拍馬屁的千秋大業,也跪了。
“我,…我報告過的,難道…。”最後是樁子,極端不情不願得跪在了一堆人的最邊角。這一跪,大概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大佬給跪沒了,而跪下前的申辯,毫無意外地找來了幾雙略帶仇恨的眼睛。
“你們當中,有人知道媒婆莫?”
座上的人在問,渣子們連同蔡植騰立時眼角帶起了笑。
夏侯青泛起醇紅色的臉蛋彆扭地擰向一個極不舒服的方向,恰好能看到孤零零圍在中央的大車。
開闊地上,內衛們背對馬車面朝外向手裡拿著短銃和兵刃。
簡單地包紮之後,陰臉的黃衝踏步走向了馬車。方才他已探頭看過一遍,一切無礙。驚嚇這種所謂傷害是屬於權貴人家才專有的,從跟來的那一刻起,張嫣已經失去了那種專有。如今的她,與自願放棄身份的王肅悌一樣,永遠不再是宮廷貴婦。
“我們的敵人到底是誰?”擱著車窗,黃衝朝裡問。
“是周家還是曹閹一夥?現在沒辦法治他們,但某須把帳記得清楚。”
“都不是。”
內裡傳的聲音是平穩而冷靜的,目前張寶珠不想與他探討這個問題。她在想馬上就到的葭州,到了那裡之後,自己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某曉得了,哼,最無情是帝王家。”
鐵拳打在木輪外沿,寬闊而結實的車棚被震得一顫。
“不是他。咱們也莫要怨懟,既然相隔千里,早已不相干。到了地方,一切會風平浪靜。”
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想風平浪靜,連番的追殺,連大個子那種笨傢伙都能感覺出絕對還有後續。況且已經因此死了不少人,以黃衝秉性,除非日頭打西邊出,怎會不想報復?
“有件事某要講清楚,出京城開始,便沒有了張娘娘。”
裡頭沒有馬上接話,像是在思索,或者已預設。
“後面車上大約有九萬兩的紋銀和一些值錢的東西,你可以拿一部分撫卹戰死的將士,剩下的到葭州後可用來招兵買馬,只望你莫再追查。我便是死了,也是命。”
輪到黃衝思索起來,一時得不出答案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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