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遠矚也是句屁話。
絕大多數人都是被逼迫之後無奈選擇的結果,黃衝混到樂安侯並擁兵一方就是一路被逼出來的。
但除了逼迫,還需有人幫扶。
幫扶關係是建立在彼此各有利益的基礎上,就像他與張家一系人的關係。不可否認有些情感因素在內,但如果把彼此利益的方面拿掉,那麼,這種關係將是脆弱不堪的。
慶王、肅王也一樣,現在與韓王新構建的這種關係也脫離不了這個範疇。
莫要小看拽矮胖子朱亶塉上賊船的作用。
如今的韓王一系有十九位郡王數十位將軍封誥),加上未入宗人府正冊的如朱驥的祖輩一樣),再加上各府內下人、護衛、外間包地的莊主等依附王府的群體,光人口遠超過十萬。
如此龐大的一支皇室家族,朝廷僅一年就需支銀一十三萬兩,祿米則達五十萬石擔)。
即使如今朝廷因財匱而拖欠縮減了許多,表面好佛的矮胖子也不像個善於經營打理的主,可不是還有句俗話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不然,憑什麼樂安侯千里迢迢繞來平涼城?
一條紅線不可越。人儘可帶走,有肅王朱識鋐慶王朱倬紘在先,也不怕多一個韓王朱亶塉,但決不能動朱璟溧。
枕頭邊有女人經常耳提面授,外頭慶王、肅王又時時拱著,黃衝早就能正視自己一方軍閥的身份。問題也已不再是該不該與朝廷對著幹,而是究竟該做個好軍閥還是壞軍閥?
很難把握的一個尺度,甚至全在於黃衝的一念之間。
有樁子帶領五百凶神惡煞般兵士鎮在府上,一幫吃裡扒外的宵小之輩暫時收斂許多。矮胖子剛開始還有些擔心這些人不守規矩,等見得這些人紀律嚴肅,也逐漸放心。不再一個勁地催促黃衝。
每天早晚朱亶塉須做功課,已受五戒,即為釋家所謂居士的級別。
“殿下須要捨得,有舍才有得嘛。”
“韶?才年方九歲,如何鎮得住偌大地方?”
朱韶?即韓王朱亶塉所欲冊世子,朱璟溧狀告其出身有異,宗府那邊一直拖著。黃衝的餿主意很是簡單,明面上把這個收養的小孩家家捧出來接韓王位,然後帶著朱亶塉及一大幫子走人。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麼你走他留,要麼隨某去你留下。”
在外頭,黃衝現在說一不二的做派越來越明顯,可偏偏很多人還認為這樣很好,符合他河西霸主的身份。這種轉變主要來源於府軍的節節勝利,還有肅王、慶王及藩屬其他人的吹捧。
“可是世子身份尚未經朝廷定下,宗府金冊須得陛下御筆欽點才可修寫,時間上也來不及。”
“拖得越久不越好。某隻要有這麼一個由頭,然後可說殿下因病需往鎮番衛看治,再在番內起座行殿住下。一切便不就合情合理了嗎?你怎麼就轉不彎呢?”
“哦,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拿個朝廷還未予認定的世子出來頂缸,然後帶著大小老婆和從屬跑去小河灘城避難。這樣一來,雖然還是有擅自離境的罪責,但也可用病情不可拖延才迫不得已而為的藉口。
“那…。”王位就是命,萬一真丟了位置呢?朱亶塉覺得自己心底虛虛的。
“一個九歲大的孩子,拿什麼同你鬥?若是其他人想害他,你不還好好活著嗎?況且一拖兩拖的,沒個三年五載,從世子冊定再到確認接王位能下得來嗎?”
“你的意思我…寡人還能回來?”
“回不回來看周邊賊情,還有自己高不高興。說明了,讓王位就是表面上的講法。一個由頭罷了。”
“王妃和其他人也能回來?”
“能。”黃衝已不耐。
“那便好,寡人這就同他們講,叫他們趕緊收拾行裝。”
“殿下,合著這五六天來,除了見你令人裝了幾箱子的佛像,連該帶走哪些人都未曾商定啊?”說著說著這軍閥有些惱了。同為皇族後裔,怎麼慶王、肅王一個賽一個的精明,這傢伙卻滿腦瓜子的淘糨糊。
“寡人這就去催促他們,這就去。”
矮胖子避開他的目光,一溜煙閃到裡頭去了。恨黃衝牙根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