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悌轉來便是將兩份口訊抄錄後合併出來的東西。前方軍情要聞私傳入宮是要殺頭的,做得如此百般謹慎,初時王娘娘還是連發了幾夜噩夢。
好在這種事不是經常,平均一兩月才會來上一回。
太康伯家林夫人連著兩月入宮就很打眼,帶進的東西更是打眼,一摞摞的書冊,讓人不免猜疑,難道他家的藏書竟比宮裡的還多?張娘娘是喜讀書,但也不至於叫家裡人從外頭送進來吧。
很蹊蹺的一樁事,也很快讓人有了答案。
黃衝寫給懿安娘娘的密信,夾在書籍裡,前後一共有兩封,直接呈在了張娘娘眼前。
前一封是說孫元化入護天營的前因及曹化淳逼他交人的詳細情況,毫不意外地表達出,這事他是扛不住了。如果頭頂上沒有娘娘的裙帶替他罩上一罩,孫元化難逃一死,他也得牽連受罰。
第二封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倒像是一封寫給皇帝的奏章,大談練兵擇將和邊鎮的種種弊端。
兩封密信最終很快化作了灰燼,除了家常,張娘娘沒有說半句與邊境甚至與黃衝相關的話。連最親近的兩個貼身宮女也不知實情當是如何。
張寶珠根本不願插手朝臣間的扯皮事,即使是自己名下人所求,也不行。
至於後一封,她反倒讀了多次,思慮良久。
“舊年冬月宣鎮之戰,沙場決策皆出自文官、宦臣。惶惶然,只知退堅據守,全怕失城池而遭問罪。舉鎮十餘萬人不敵兩萬東奴,任由韃子劫掠自去,一眾守將恬不知恥,爭功請賞者比比皆是。”
他已認定,“今朝堂議論,全不知兵。下派武將、文吏皆出臺省,卻未有一效。”
因而,他非常肯定地提出:“疆場事,當聽疆場吏自為之,何用拾帖括語,徒亂人意。”
字裡行間,黃衝的幼稚情懷,讓人一覽無遺。
文人、寺閹亦有善惡,若無太監王坤在宣鎮的積極配合,試問,他能在突襲戰中親手奪得金刀嗎?只恐怕早於半途中凍死。更別提開平衛的後任參將未至的間隙,手下人巧立名目搬走了上北路大量的軍備物資。
即便是曹化淳,若借吳茂林之死,強行拘押他,難道聖上還會無端支援你黃衝不成。
已經二十有七的張娘娘還看到了旁人看不著的一層。
一如衛隊中的娃子兵打起仗來較老卒還要不懼生死,她需要黃衝的這種幼稚。也如護天營中各位主將,大多啟用時日尚短,都未曾拋棄精忠報國的情懷,這點也很難能可貴。
至於將信投來慈慶宮,此舉可看作處身在外對長輩的交待,亦可視作變相的乞好獻媚。
總之,張寶珠只接收到一份名下人的真誠。其他的,無需多言。
也還有一個令她百思不透的問題,究竟是掌握了何種憑持,他敢這麼看不起宣鎮的戎守諸將。難道僅是因抓了昂坤臺吉和殺了莽古爾泰?據她看來,黃衝絕非誇誇其談之輩,行事間每每得見精良謀劃的痕跡,不會無的放矢。
雄心壯志自是好事,好高騖遠但又難免終成趙括。
事實上,黃衝還真是打個招呼,獻個媚討份好,確實沒想太多。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黃衝也預料不到,張娘娘能從狂妄的言辭中猜測出他有所憑藉。
第一階段訓練完畢,他在歸營的途中,確實想出來一個齷齪得令人髮指的主意。
只要能成功改良好蘿蔔雷,然後有一批像衛隊娃子們一樣不畏死的手下。管你是裝備精良的韃子常兵,亦或是能征慣戰的建奴八旗。等到自己攢夠人均五枚可以拼命的家當,哪怕是剛放下?頭的莊稼漢,一樣可以乾死一個常年征戰存活下的韃子,再不行二換一,三換一都是合算的,只要能耗光皇臺吉的手下主力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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