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豬江北岸有許多山,層層疊疊不甚高,卻讓路難行。
沒辦法走水路,落差河道等等,都決定了無法泛舟江上,再說也沒有船。
黃衝將人分成了兩堆,留下幹正經事的小分隊,他要繼續帶左右檢視遼東地方及繪製輿圖。
講得好聽而已。夏日高勒和塔塔兒都曉得,人家嫌他礙事,便將他早早連同柳伍一同打發出城,往撫順所那處鳥不拉屎的旮旯去。
“雖然你叫人殺了我的手下,但你的手下確實比較忠心。”
看到黃衝擺出想搭訕的樣子,柳伍率先開口,講出句廢話。
“都是卻圖臺吉的人?”
柳伍搖頭,也終於讓黃衝見著了臉上的悲傷。
“老爺,您既已答應了奴婢可以隨去打獵,是不是也不用再裝小姐了?”
討喜活潑的那個祝鳶兒徹底迴歸了,擠在慕斯臣.塔塔兒趕車的座位邊上,朝他聲音不大不小,時機卻恰恰好地發問。
“當回管家婆,做些好吃的,也好塞住你之前這位爹爹的嘴巴。”
柳伍的人該殺,攛掇他偷跑也就罷了,跑的卻是來時的方向。連夏日高勒都曉得,他們在草原上沒有家,奔瀋陽家中是去避難,奔草原上就絕對是想去壞事。
找誰告密?科爾沁人、乃蠻人,敖漢或者其他蒙古部族人,將直接威脅到老哈河南岸的人馬。
當然,這些附從愛新覺羅家族的蒙古部族,都有可能第一時間向皇臺吉告發。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柳伍的悲傷有增加的趨勢,“我們只是想回去尋找那些願意跟隨卻圖部落的紅教徒,沒有別的意思。從某一角度上講,他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起碼在你手下不問青紅皂白殺了他們之前,他們和我一樣這麼看的。”
“你的話太過囉嗦。”
磕馬鐙朝前奔,黃衝收起了想和他聊聊的打算,驅策麟月到了車轅前。
“塔塔兒,跟我講吓你們草原的規矩。”
“背叛主人的人當死,違背諾言的人當死。”
她的話像一名神棍在宣告,將柳百戶替手下冤死的可能,徹底擊碎。
“天父,我感謝這個時候,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請你原諒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因為我知道你原諒了我,而我原諒了他們。主啊!我將我的靈魂交託給你,我讚美你,我感謝你。”
一個更接近神棍的聲音從她身側響起,配合著劃聖十字的動作,鳶兒的雙眼又現出一剪秋水。
“聽見沒有,連女人都能明白的道理,還需要爭辯嗎?”
夏日高勒在前面,黃衝猛然間想到該是詢問天氣的時候,“管家婆,你不專職去侍奉你的主,某覺得是一種損失。”
“他在誇你呢。”
“不是,老爺想趕我走。”
“這年頭,除了金銀,還有什麼可信的?若我講的不算,你們何不去問荒漠裡那些骷髏。”
柳伍的悲傷不見了,抱怨依然地抖動韁繩,想追上黃衝談談以後生意上的事。他曉得了一些事,即使對方打算明天將自己處死,也不會在死前不允許進行辯解。
“我就是從那裡爬出來的,你個奸商。”
不甘心的辯白,說明奸商沒有講錯。信仰是虛偽並且虛無的,當和實際利益碰觸在一起,轉眼就會像氣泡一樣,毫不遲疑地被撞破裂。
“沒人信仰才更能顯出信仰的可貴,哼。”哼聲中,騎術不錯的柳百萬已經攆近到麟月身後。
奸商又停了下來,一直等到馬車行到近前。
“我願意將你認作義女,並負責你出嫁所需的嫁妝,只要他肯娶你,並且忘記掉之前同你義父之間的不愉快。”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