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護天營不缺馬匹,出關時達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萬兩千,尚有五百頭駝貨的駱駝。
蒙古馬可算是世上耐力最強的馬。不挑食,抗凍且不怕熱,高寒荒漠還是平原上,它們都能適應,並且也能廣泛自行採食新鮮草料。
超強的適應能力及長距離的奔跑耐力,還有可作食物的母馬馬乳,對士兵而言,簡直就是寶。
這件寶對蒙古人而言,特別充足。例如乃蠻部落,他們普遍的一名戰士擁有五至六匹,可以不停地換乘,機動能力超強。若不然,他們的傷亡還將增加一倍。
已經成馬匹大戶的黃衝又漏算了此項,所以大部分依溝而守的人馬,也折損了近兩千。
內心在揪痛,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他坑蒙拐騙、巧取豪奪,然後花下大把銀子購買生活物資和打造武器,一直以為自己對泥腿子們已經很不錯,並且經過一年磨鍊,心性足夠涼漠。原來還是會心疼,還是會存有愧疚。
蔡植騰在西北角一直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並且緩慢地向正東推進。
地面是奈何不了對手的,叄營的人馬基本不上地面,更不衝鋒硬拼。他們就像群油滑的老鼠,在縱橫交錯的溝裡兜圈圈,放冷箭。只要大隊的敵方步兵過來清溝,他們就是一排弩和幾顆雷,並且還邊打邊退,兩三圈之後,襒著羅圈腿的乃蠻兵除了開逃的,基本上都被幹死在溝裡。
乃蠻族人一大半的傷亡都發生在這裡,已打得沒了脾氣。你衝他退,你退他馬上回。
各部都遭受重創,獨獨這邊傷亡極少,他們甚至將繳獲的跳板做成了移動的大牌盾,就在距敵方騎兵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埋頭掘地,頑強而堅定地向東一寸一寸地擴充陣地。
蔡部在接應到呂元守部和肆營殘部後,實力大增,數次反擊後已然構建出一片新的營地。
袞楚克也不白給,即便差點被黃衝衛隊削了腦殼,暴跳中他還是指揮的很冷靜。
在通盤考慮之後,對西北角派出了重兵,進行層層圍困。另遣少量遊騎兵向南搜尋之外,準備於第二天用中軍及鐵甲營,先對東邊為數不多的敵人進行殲滅。
貳營折損過半,衛隊經半夜的奔襲也是疲憊不堪,他們打算先向南走出一段路,再尋機向西突破,以期連夜匯攏四個營的兵力。
無眠的夜,先是東北角爆破聲連連,接著西北角火光沖天。
慌里慌張若老鼠過街的龍夕帶著五個手下東躲西藏,他們繞著圈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到達最南端的叄營原先陣地。
溝邊立有稀稀拉拉的帳篷,隱約的火光和陣陣的烤肉的香味,引得人忍不住偷咽口水。
“回去。天亮,時間不夠。”
察哈爾牧人一個詞一個詞地附在耳畔提議。另外四個娃子在他幾步遠的壕溝邊,緊張地握住手中刀,小心翼翼地往回挪爬。
“呃~。”
還待張嘴的牧人被龍夕捂住嘴,接著腦袋被強行掰向後面。
稀疏的星光下,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隱隱綽綽來了兩排的騎兵,幽靈一樣站著。
六個人全原地趴下,不敢稍動。
北向的火光還在不時閃現,爆炸聲不激烈,有一聲沒一聲總是不斷。想是叄營的人還在趁夜到處襲擾周圍的韃子。
更多的幽靈出現在兩邊,與方才幾十個並排站著,龍夕將牧人的腦地按下,同時也把自己的臉貼在了凹窪處的地面。他已經顧不得前面的那幾個。
“嗚~,嗚嗚嗚,嗚嗚嗚。”
淒厲的號角驟然響起,在夜空下回蕩。越來越多的如幽靈的黑影從周圍冒現出來,潮水般向前湧動,韃子營地裡立時一片嘈雜,人嘶馬鳴。
地面在震動,從身邊狂飆突進的有騎兵有步兵,後面還有傷兵和擔架。
“張成,張成。”
矮小的身影有很多,絕大部分都在馬背上,邁兩條小短腿跑動的只有張成一個。他的身影龍夕看過不下百遍,再熟悉不過,何況方才響起的號角聲,是護天營中的衝鋒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