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陣,從來沒人用過。
袞楚克巴圖魯臺吉發現了問題。儘管各種準備充分,從前方突破看似正確,卻天然地縱向分割開。如果左右翼不能突破壕溝,光依靠跟隨在重騎兵後面的中軍,勝敗還是難測。
壕溝能突破嗎?之前夜襲損失的近兩千人馬早就給出了答案。
所以,他的臉也變成了鐵青色,和黃衝一樣。
“整個營地,由南及北不足七里。我們駐地離大帥的營帳四里地不到,如果來回奔走一趟也僅七八里的路。你說馬力會不夠?”
樂雲晉是名錦衣百戶,被假太監委任作緹騎把頭,督管著這支特殊的小隊。
“監軍大人,我是說對方。”他點著遠方的煙塵,“鐵甲騎兵絕難高速跑出十里,我們再拖著他們向南遛。到了沼澤地,來個背水一戰。反衝他們。”
“混賬,大帥的營帳不要了?他直轄的醫療隊可能還在裡頭呢。”
“令是大帥發的,肯定有相應的安排。”
有兩邊步兵的壓制,重騎兵只能規規矩矩地在中路開口,營地裡越到南面迂迴的地方則越大。這個提議表面很美好,唯獨不美好的是,左右斷續的坑道不是長城,有不少的出口,一樣會有被外圍騎兵滲透的風險。
“你說。”
被吼得一愣的孫和鼎連連搖頭,“末將以為,等大帥進一步指示為妥。”
成軍以來最大的一仗,呂元守感覺出大帥指揮上的虎頭蛇尾。沒有預先溝通,貿然讓騎兵後退,呼啦啦像大敗了一般。好在追兵沒能迫近,前方已是死路。不用樂把頭講他也能明白,他們騎兵是餌,和對方奴隸的地位一樣,只能背水一戰。
這麼大的餌料,他可真捨得啊!
“貳營、叄營能縮在溝子裡扛,我們拿什麼扛?”
“蘿蔔雷。”
樂雲晉和孫和鼎異口同聲地回答他。
“還有彈射筒。”標下有個機靈的補充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沿著右路往回兜,被撞進溝子裡也可以同樣扛一陣。”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這世界上最大的謊言,死地從來是絕望,絕望的軍人都會死。騷情的文人從來就只會粉飾生死,根本不懂打仗,這一點那個狗屁大帥講得一點都莫錯。
孫和鼎覺出了呂監軍瞅向自己眼神的怪異,他也是個文人。
“整隊。”
“整隊完畢。”
能迅速反應並作答的是原壹營的人馬。他們很規矩,也許不夠弓馬嫻熟,好多還是騎在馬上的步兵,但次序比他的標下和錦衣小隊要好上很多。因為,朱驥非常信奉黃衝曾講的一句,軍隊就該是一種次序。
“出發,沿溝子朝北。”
沒有後續的指令。隱約的,呂元守感覺這名大帥也許並不狗屁,還憋著啥壞招在後頭,反正自己是讓他狠狠算計了一次,心裡面毛毛的。
袞楚克比他還毛,移動大帳指揮全軍押上,準備豪賭一場。
本隊只有五百人馬,本該隨在中軍兩千人後面,急切想知道終究該是輸贏的他,反而逐漸跑到了前面,緊貼在重騎兵的隊尾。
“夏日高勒,過來看看那個是不是你講過的大纛。”
黃衝將望遠鏡被塞進他的衛隊長手裡,伸頭指向遠方。
這廝不光眼力超群而且記性死人樣的好,夏日高勒只同他講過一回,孛兒只斤氏家族的標誌是杆黑色,頭上類似於三叉戟形狀的長長物件。結果他是過耳不忘啊。
傳說的矛狀物下面還有黑皮罩,掛著很多的穗子和飄帶。一般是九條,和漢民一樣,蒙古人同樣認同九與吉祥的關聯。這種高高撐起飄蕩在空中的纓子,一般要由九九八十一匹公馬之黑鬃來編結,對草原上鐵木真的子孫來講,意義非凡。
“沒辦法確定,太遠了。大帥。”
“你再看看,左後旗幟最多的那堆中,那杆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