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
搖頭晃腦掉書包,走不得幾下四方步,終於還是抵不過滿世界的彆扭,鬆開兩隻背剪的雙手,張大嘴打個哈欠,再伸撐出長長的懶腰。
“看來老子天生就不是塊讀書的料。”
百般聊賴中,剛晃盪到前院,一抹身又轉回了兼作飯廳的後堂。
都在忙,王家麟去了谷,酸秀才去了密雲,連平時從來窩在山洞裡的馮提調都跨上戰馬出了邊關,唯獨帥帳及衛隊留守老營。
“中午吃什麼?”
為了接應那些草原貴族,輔兵、菜戶換上號衣隨在壹營、貳營身後,去到牆子嶺關隘站牆,以壯聲色。夏日高勒不敢怠慢,只留一小隊十二名護衛于帥府,盡心盡責四處帶人在查崗巡哨。
“回大帥,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回個屁呀。”張成被他一腳踹在屁股上,跌跌撞撞地剎不住腳,直奔到了門檻沿。
“三個廚子,兩個丫鬟。你個笨蛋的傳令兵,連吃個啥都不曉得。樁子,樁子。”
“哎哎哎,東家。樁子來了。”
隔了兩進門,賊耳朵的樁子把扶住腰刀,扭動大肥屁股跑得飛快,一路還不忘口裡答應著。
“是不是快下雨了?”
“該不會吧,才剛晴下兩天半,雨季早該過了呀。沒有,東家應該沒有雨。”
“東家沒有雨,那你滾西家去。”
獻好的樁子也著了一腳,噔噔噔直退到張成邊上。然後,乾脆順勢坐在了檻上。
“哎呦喂,大帥。”
這老兵油子乘著昭信校尉王晚亭不在,朱驥又帶兵出關去了,立時在屬下面前耀武揚威的,連對他的稱呼都不正經起來。挨踹,活該!
“來人啊,磨墨。”
無聊地一圈轉下來,最後還是回書房練字。唉,每日臨帖五百字,是張娘娘下達的懿旨。
“這筆軟軟的,叫人怎麼用嘛。”
他的字出奇的難看,每次行文都需有人譽寫,王晚亭不曉得哪根筋擰著了,把這事也往宮裡報了去。這下倒好,幾多重要的事情概不過問,專盯上他的破字。上回直接就說了,軍旅在外時間難定,讀書可增減調配,臨字寫帖,五百也不為多。
低頭研磨的祝鳶兒憋得一張臉通紅,想開口,又怕結巴講不清,手下一晃,宣紙濺上墨跡。
“嗨,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婢子該…該死。”
原本就緊張萬分的鳶兒,現在跪又不是蹲又不是,看人又不是,低頭又不是,萬般糾結。
上次見這名丫鬟滿臉紅暈詞不搭調的,杏娘解釋說是偷喝了些酒。她兩個最出名的事兒就是偷酒喝,連聖駕來府都不管,可謂名聲在外。
“大清早就喝成這樣,少見。”
黃衝一直粗略地以為,兩個都是酒鬼,難免做事有時候顛三倒四,所以被張府打發到這來。
“去去,別跪了。叫項杏娘來。”
杏娘幹練,做事脈理清晰,最關鍵的,即將過門給成一師侄做媳婦兒。
祝鳶兒連‘哎’出一聲的勇氣都莫有,垂著頭,只偷瞟到眼前的一雙牛皮戰靴,縮肩弓腰沒平日半分的灑脫喜慶,畏畏縮縮地出來找杏娘。
“你怎麼這麼沒用,連研個磨都讓老爺趕,自打進了老營,完完整整像被人拘去了魂。”
一指頭點在她額頭,杏娘連聲地抱怨。
她才是帥府的內事管家婆,帥府內一堆人的吃喝拉撒都她在管。尤其是吃,老爺非要趁席間聯絡感情,各個屬下輪番找由頭過來蹭飯。
那三個廚子也不省心,經常不是講食材不齊就是傢伙事不夠,做出來的一堆粗糙東西還當稀罕貨一個賽一個地自我吹噓,時不時就想擺臉,沒來幾天就想加月錢。
偏偏本是聰明伶俐的蠢丫頭來時著了魔障,見面就失魂,見面就失魂,整日裡渾渾噩噩。
“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