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天營提督黃衝接旨。”
拱手南向偏東,曹化淳字正腔圓開始頒口旨。
“臣接旨。”
全跪了,黃衝一臉風輕雲淡,端端正正地杵著雙膝,筆直地挺起上半身,雙眼平視擋在前面的正青色袞袍,還有上頭黃絲線繡出的沒爪子大長蟲。
“陛下雲:愛卿練兵有方,朕欣慰。”
半晌,抬頭觀瞧,老曹的雙手已垂下,眼角堆起兩條魚尾正與他四目相接。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等規格的聖旨不能明目張膽地答謝,需見機行事,行前王晚亭是這麼交待的。
“若無事,末將告辭。”
話很衝。在黃衝眼裡,儒雅就是個屁,連皇帝都能從他的奏報文辭間,隱約見識到這一點。想將他賺出來,然後趁機派人偷偷拿了孫元化,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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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無事,昨夜有人行刺。咱家年紀大了些,驚著了,留你下來,鬧鬧磕。”
“傷著沒有?”拂掃雙膝,黃衝問。
他有一種與時人截然不同的講話氣質,不缺禮數,卻少敬語。未見之前,曹化淳早見記錄。
“咱家沒事,你那處的參將卻是沒了。”
“某那處?吳茂林?怎會有人向他行刺?”
真稀罕,還熟人,而且還有點交情。黃沖走向客位,一屁股坐在椅上。
侍衛在怒目瞪眼,老曹卻開懷地笑了,笑的陰柔之極。
他猛然發現了王坤與這人的不同,前者是表面憨直內裡聰明大勁,這人正好相反,表像上彪悍橫蠻,傻不愣登的一面都窩在肚子裡。
見到對方隨從手握金刀,跨步椅後回瞪侍衛,老曹不耐煩地朝兩人擺手。
“要打,你兩個下去打。”
“去吧。”
武夫之所以配稱武夫,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服軟。
金刀放在了黃衝張託的手掌上,蔡植騰大踏步走向外面,眼光挑釁地掃向尚在猶豫的侍衛。
“這就是那把刀?”
“嗯。”
“難道傳言也是真的?”曹化淳問。
“不好說,某見著金頂大帳便突過去,斬殺了個病懨懨的中年韃子,似乎不像是莽古爾泰。”
擾頭的黃衝不能確定,他也在等待訊息,等待建奴韃子發喪的訊息。
笑眯眯的老曹又一次探出手,接過金刀後,坐回了主位。單手翻轉刀鞘,另一隻手捻動帽簷下墜的絲絛,邊瞧邊點頭。
“倒像是他的刀。”
言畢,故作驚訝轉頭朝侍衛問道:“你怎麼還不去?”
侍衛先朝他一叉手,攆著蔡植騰的背影,轉去了前面。
“吳參將怎地就沒了呢?”
沒在意曹化淳將金刀擱置在桌上,黃衝繼續鬧之前的嗑。
“你將這把刀帶來,是想從咱家這裡換點什麼嗎?”
“不知道曹公公想換什麼?”
除了王坤,終於發現了第二個有趣的太監,黃衝裂開大嘴笑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