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軍營之後,沿老虎溝窄長的小路,護天營騎兵在狂奔,在瘋逃。
不需要指揮,將校們的約束毫無作用。牧人早就說了,只要走完溝子,打馬躍上一處緩坡地,穿過東面的樺樹林,就能看見關牆。關隘堡口在南向,離那片林子也就最多三里地。
只有進了關,消耗光最後一絲勇氣並已彈盡糧絕的傢伙們,才能真正保住性命。
不用多,只需數百人,如果額必倫就能將他們全部擊潰。若能早兩刻時在老虎溝的出口鋪展開一半的人,即五牛錄的人馬,完全可以將千多號毫無鬥志的明騎一網打盡。
但他顯然錯過了,只能命人在後繼續追擊。
“不走,老子偏不走。”
爺老子死了,娘也改嫁了,他受不了同自己最親近的師兄也沒了。
滿臉是血的龍夕咬緊牙關,將師兄腿上兩頭的箭桿斬斷,用刀鞘墊著斬的。滴答出的鼻涕落在雪地上,像極了一條凍僵的白蟲子。
淅淅索索的響聲就在不遠,一個不甘心丟失掉兩件綿甲的韃子,鍥而不捨地爬下陡坡。
沒有拔出箭桿,這方面他兩個比誰都懂。坐在地上的成一也拔出了自己的腰刀,沒辦法了,勸不動,大不了兩兄弟一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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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
剛跨到灌木邊沿,龍夕的身形被震飛,一根碩大的狼牙棒差點掃中他的腦殼。
脫手的鋼刀噹啷飛落在薄雪覆蓋的山石頭上,迸發出幾點火星。
腿腳不便的成一徒勞地朝走過來的韃子虛舉鋼刃,他從來沒殺過人,雙目圓瞪,刀尖在狂抖。
缽大的石塊飛過來,混混出身的龍夕最常用的武器便是石頭,只是準頭欠奉。
長相醜陋的韃子張嘴大笑,裂開的鬍鬚堆裡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黃板大牙,一步步踮實腳下,慢慢向成一這邊靠攏。
大小不一的石頭又砸過來,最後是刀鞘。
越笑越燦爛的韃子根本不躲,狼牙棒呼地一下朝以為還夠不著自己的成一腦殼子掃去。
銅盔飛出老遠,勾頭下縮的成一整張臉被亂髮覆蓋,左邊坡下是弓腰找石塊的龍夕,右邊是光禿的土牆,唯一能供他躲閃的地方,是韃子腳下的一處淺坑。
打算拼命的成一滑入淺坑,揚手朝上劃出了他此生最為華麗的一刀。
呵呵怪笑的韃子毫不停歇地豎起棒杆,打算用杆尾杵爛腳下蓬髮亂楊的腦袋。可是他失算了,被對方恐懼而絕望的眼神給麻痺了,收回的手肘被看似拿不穩的刀子一下劃中。
由於什麼都看不見,成一胡亂的一刀很致命,每日揮砍一萬次的苦練終於發揮出驚人的威力。
這一刀,將韃子的右臂肘頂生生削落。
被飛落頭盔嚇得縮頭歪臉的龍夕,看見兩人之間飛濺出一蓬血花,血花中一塊帶著皮肉,類似牛蹄形狀的物件沿著方才扔石頭的軌跡,反向朝自己頭頂落來。
他只能躲,四腳著地地躲開這塊物件,以及隨後滾落的韃子和那根比擀麵杖還杵的狼牙棒。
唐康已經到達南山的西北腳,不時仰頭回望山頭的那杆大旗,等待朱驥的追擊命令。
他的臉紅通通的,有興奮還有激動。有對自己浮躁的愧疚還有對勝利的渴望。之前激烈的爆炸聲是如此的振奮人心,所有人都知道派出的人還活著,正在後退的敵人說明他們突襲太子城已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