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哪來那麼多屁話，啊？”
雙眼噴火的朱驥在大吼，吼得唐康一個趔趄。
“我是想說，當時也有想過爭著去，…。”
“別講那麼多，叫你的人守緊北坡。”
“喏。”
無比陰沉的話語，朱驥也明白驟然遭圍沒那麼簡單，但現在還有希望，他不願放棄希望。重新舉起望遠鏡，抑制住自己亂想的心思，望向北山南坡。
“你的人怎麼還沒撤完？”
聽問，唐康停下腳步，回身相答。
“是一些輔兵，之前留在東北陡坡上，離這裡稍遠。”
“讓他們也趕緊掘坑。車兵和最外沿的那些人，一個時辰之後按小隊開始輪流固防。”
“是。”
“等下。”
正要走人的唐康第二次回身。
“你有沒有聽見響雷？”
“沒有。”
“怎麼沒有，怎麼沒有，你再聽聽。咦，又一下，聽著沒有？”
朱驥將一隻手掌圈在耳輪上，臉上的陰色消失不見，兩隻眼睛神采奕奕地，還連連眨巴。
“回驍騎尉，末將沒有聽到雷聲。”
“你耳朵有問題，這麼大的聲音都聽不到。喂，你們聽到沒有？”
“回大人，沒有。”
“寒冬臘月的額，怎麼可能打雷呢？大人，您可能聽錯了。”
“好像是有，我也隱約聽到一聲。”
“對嘛，我說有就有，而且也不是雷聲，是蘿蔔雷的‘砰’出來響聲。”
他這麼一說，不待發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附近的鋤頭鐵鎬不敢再有動作，大家屏住呼吸半仰起頭，朝著西北支楞起耳朵。在一片雪花墜落和樹葉翻飛的微弱聲息中，靜靜等待。
“聽到了，聽到了，我聽到了。”
手舞腳蹈的唐康再一次趔趄，併成功摔倒在土坑裡。
北山樑上，韃子兵像在射兔子，將一個個自認為逃得飛快的明軍射翻。
龍夕攙扶著成一跑在最後面，嘻嘻哈哈的韃子不願射他們，怕弄壞了兩件好衣裳。他們在離兩個二十幾步的位置，不緊不慢地吊著。等待著最佳的角度，以便一箭封喉。
“師弟，也許…也許有個法子可以活命。”大口喘粗氣的成一斷斷續續說道。
“嗯。”龍夕也在喘息，也許知道必死，反而沒有方才那麼恐懼，只看著腳下的路，扯著師兄一步一步向南挪動。根本不理會身邊相繼倒下的那些人，也不再回頭張望。
“你等下…等下聽他們弓弦聲一響，就…就抱住腦袋，往這邊滾…滾下去。”
“哪你呢？”
嚥了下口水，龍夕似乎有些麻木，語氣平靜地反問。成一的腿一直在流血，一路都是，臉色異常的蒼白。讓龍夕聯想起自己老爹裝殮時情形。
“別管我，要…好…好好孝敬師傅…呃。”
弓弦驟響，龍夕猛然雙臂抱住成一，朝著西面滿是灌木和殘雪的陡坡，翻滾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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