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衝一上馬照舊打起瞌睡。一方面是身體初愈,另一方面為戰前積蓄體力。
“他們殺了牧人一家。”
“為什麼?”
鬼鬼祟祟的豆桶按住半邊嘴,湊到蔡植騰耳邊。
“問路,一個都不講,就全殺了。”
“真是個飯桶。”
“要…要同大帥講嗎?”
“講什麼講,叫樁子趕快到前面去。”
“得令嘞。”
作為衛隊副將,反要替主官檫屁股,蔡植騰能說什麼?只能搖頭嘆息兩聲而已。
整個隊伍有一千六百人,剛到達壩口,草原與山地的交界處,就不得不停下原地休息。
夏日高勒打馬從一處山崗跑向另一處山崗,然後又從另一處山崗跑回之前的山崗。自我標榜為蒙古漢子的傢伙滿頭大汗。找不著之前綁紮的標記,尋不見路。
來回幾趟換了幾處高坡,比對印象中的地形,也依然是徒勞。
四周厚雪覆蓋的鼓坡、淺谷都差不多,他根本無法斷定該走哪邊。直到罵罵咧咧的皮仰堯陪同一臉陰沉的黃衝到來,才下馬到深至腿根的雪地裡,垂頭傻立。
“好你個衛隊長,這還沒進山就蒙了向,現在到底該怎麼搞?”
“把人四周撒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得著人。”
“回大帥,已經叫人尋了,周圍確實找不著人。”
“你究竟探的是什麼路,那些帶回來的訊息到底幾分是真的?”
老皮仰起了馬鞭,要抽下的當口,‘呀’了一聲,迴轉手腕掩住嘴角。他上火了,嘴角早已結痂,剛才激動的連吼,立時掙出了血,而且疼得也不輕。
黃衝講雙手捂蓋住整張臉,從指頭縫中仰著瞧太陽,歷來神采奕奕的雙眼現出了些呆滯。
他心下明白,就算是自己能辨別出方向,然而太子城周圍群山連綿起伏、溝壑縱橫,山連山,溝套溝,連綿不斷,難以計數。沒有嚮導引路,只怕十天半月也難尋見。
“木匠帶人去砍樹。”
抹了把臉,黃衝也翻下馬,一邊到處踅摸,一邊想著辦法。
“綁個梯子,快快快。”
“爬上去人要注意,注意看看附近有沒有一個三角形的地塊。”
吃屎的衛隊長暫時是靠不上了,他在雪地上劃出沙盤中太子城大概的周圍模樣。
可是,有用嗎?
梯子倒是很快就搭好了,崔仁木匠的手藝還算不錯,綁得也非常牢固。
薄嘴唇的小隊長猴似的,直躥到不住搖晃梯子的最頂端,雙腳勾住,身子懸空,去反手搭起涼棚四下開始張望。讓滿額頭擠出抬頭紋的黃衝,想起美術片中的齊天大聖。
“哎,看到沒有啊?”
老皮用鞭子擊打著梯子焦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