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昭陽問道。
對方從嗓子眼擠出了一串沙啞的話語:“懺悔……”
“你以為……僅僅是跪在這裡,就算是‘懺悔’了嗎?”
“我為他們感到傷心,我本來是打算向他們本人親口道歉的,但是我……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所以我只能跪在這裡,希望他們能聽到我的心聲。”
“給我站起來……”昭陽冷漠地說著,掏出腰帶系在了腰上。
對方緩緩起身,把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展露在昭陽面前。昭陽曾經見過他,他是保護原生體的aazon之一,名字聽悠喊過,是叫做希山。
曾經水澤令華告訴昭陽的資訊中,有著“消瘦,長髮,嘴邊有傷痕”的描繪,而由美給昭陽想要傳達的最後一個字是“角”<azon長著角」
這就是由美想要告訴昭陽的資訊。
昭陽看著眼前名為希山的男子,他的身材如同乾柴一般,枯槁的黑色長髮從頭兩邊垂下,嘴角處有著一個縱向的小傷痕。而他所變身後的姿態,是獨角鯨aazon。
“是你殺死的小葵和季二的父親,還有由美的母親的吧……”
昭陽雙目無神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逝去的朋友,他們的父母被aazon所啃食,然後悲慘的命運傳遞到了下一代的身上。
“沒有錯,當初木生先生收留了最窘迫時期的我……但是我卻恩將仇報,在特拉洛克的那場大雨中,即使忍著身體的疼痛,也把他啃食了,我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是我讓那幸福的家庭破碎了!”希山伏在地面痛哭了起來。
在那場將實驗體一掃而光,逐出城市的大雨中,名為木生的男人成為了五年前aazon事件的最後犧牲者。他那兩個幼小的孩子成為了孤兒,無人照料,在之後的五年無比痛苦地活著。
據說在季二哭泣的時候,姐姐葵總是堅強地安慰他,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說出一切都有姐姐在。而後有一天季二在半夜醒來,聽到姐姐在被窩中輕聲地啜泣。
“還有由美的母親,也是你害死的……當初對利用原生體把人類感染成aazon的行動那麼堅定的你,卻在聽了由美講述的經歷後,最先放棄了向人類復仇,並非是你被由美的故事所出動,而是因為你就是導致由美的慘劇的元兇。”
希山聽了渾身一顫,然後抬起頭,臉上掛滿了悔恨的淚水,“我從沒想過,我不知道我的行為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我不知道知道五年後還會有人因為我而受苦。我只看到了人類殺害我的同伴,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的錯誤,還不止於此。”昭陽冷冽地說著,眼中沒有任何一絲的感情,沒有憐憫與善意,“由美……死了……”
“誒?她……”希山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昭陽。
“因為她被繼母虐待,頸骨貌似斷裂了,然後就那樣死去了……”
希山的雙手顫抖起來,急促呼吸著,緩緩用雙手捂住了眼睛,他似乎想要逃離昭陽,但是昭陽沒有憐憫他,而是繼續說過。
“小葵和季二會死,也是因為你。”
“……我嗎?我究竟犯下了多少錯誤……?”
“由美為了復仇時,保留了帶有溶源性細胞的水,然後那水被季二誤喝了。然後季二變成了新型aazon,將小葵啃食了,然後他自己也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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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山崩潰地大哭了起來,五年前他所犯下的罪行直到如今還在上演著,無數失去了生命的人們慟哭著。
“他們會死……我也有原因,要是我早些察覺他們就不會死了……但是我想來想去啊,果然還是你的錯,他們的痛苦也好,他們的死也好,都是因為你,父母的悲劇可是會延續到下一代身上的。要是沒有你,小葵和季二大概會很快樂地活著吧,小葵不用放棄學業,可以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季二也可以變成他父親那樣的英雄。由美不會遭受虐待,肯定性格也會開朗起來,在學校擁有很多朋友,所以……你……無法原諒呢……不止是我,她們也期盼著你死呢……”
昭陽拿起注射器,在手中轉動著,面無表情看著希山。而希山則是“撲通”跪下了,他祈求著。
“是我的錯,但是我已經在懺悔了啊,我想要他們也能聽到我悔恨的心聲。我已經改過自新了,我再也不會殺死人類了,我想要為我的罪行贖罪,放我活下去吧,我會用我的行為來幫助更多人。而且我至少還知道要懺悔啊,不像一些人類,明明殺死了我的同伴,卻一點歉意都不曾有,肆意把我們造出來,卻又無視我們的意願毀滅我們,這就是人類嗎?我覺得人類是比我們aazon還要卑劣的種族啊!”<azon呢,明明也會為由美他們哭泣,我還以為你也能體會到人類的情感……”昭陽緩緩把注射器放下去,移動到了腰間的位置。<azon吧!那你應該能夠理解我吧,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了嗎?與aazon的同伴相比,你更在乎的是人類嗎!你應該站在我們一邊啊!我想活下去,我想要保護我想保護的人,我想要保護原生體,求求你讓我活下去吧!我也想看那春花燦爛的世界啊,哪怕一生都活在荒野也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能放過我!吶,讓我活下去吧!我還有和要好的同伴的約定……我們大家約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的啊!”
“我……是人類。”
昭陽說道。也正是因此,他能用人類的思維思考。他知道自己有人格缺陷,他的生命已經不再完整,但他對於自己選擇了“善”的一面感到很慶幸,在他的體內善和惡是不能共存的,比起殺戮一切的惡,他想用自己的手保護那些值得活下去的生命。
其實原本昭陽面對這種曾經犯下錯誤,但是卻改過自新徹底揮舞的人,應該是會放過對方的,既然已經能贖罪,何必還要接受懲罰呢。死去的人已經無法復活了,又何必再讓已經從善的生者也去死呢?他曾經是這樣想的,而且對於木場,結花,千翼,尹融,以及那些手上沾染鮮血的試煉者同伴,他都選擇了原諒與放過對方。
但是那些逝去的生命呢,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的生命的債又由誰來償還。曾經葵和季二在他傷重之刻,哪怕冒著死亡的危險也要拯救他,他們把崇高而光輝的善意賦贈給了昭陽,可他們卻忍受著逝去親人之痛度過了五年,然後在昭陽面前逝去了。由美那空洞的雙眼彷彿被世界的惡意掏空了一般,她趴在昭陽懷裡微微顫抖哭泣時候的樣子昭陽永遠忘不了。<azon的時候,那無窮的憎恨若非他們本人誰能理解,正是希山剝奪了他們享受幸福的權利。以及那絕不向aazon所帶來的黑暗屈服的態度,木生姐弟已經完全把他們的態度傳達給昭陽了。還有由美也是,在生命的最後想著的不是別的,她直到那時都不肯原諒殺死母親的兇手,哪怕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承受著撕裂身體的疼痛,也要把犯人的資訊傳達給昭陽,希望他能替她報仇。
他們逝去的生命,誰來償還?如果自己放過了希山,那誰來讓她們放心離去。
昭陽終於明白了,曾經犯下的罪過不會憑空消失,為什麼那些無辜的好人們逝去了,而奪走了他們生命和幸福的人還能活在這世間,必須要接受懲罰才行。如果由美他們本人都不原諒他,那自己憑什麼替他們原諒。
所以自己已經不會再猶豫了,罪孽就是罪孽,以後也沒有必要糾結於“對方是否失去人性”,自己不會放棄拯救他人,這份善良永遠不會被捨棄,但是那些不值得活下去的人,就是不知道活下去。
“既然你口中的‘大家’都死了,你就去和他們一起吧。”昭陽冷冰冰地說道,把注射器插入了腰帶中,“aaz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