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多年中,我們的扮演一次也沒被識破,多虧了姐姐。每天早晨,姐姐都會醒的比任何人都早,有時我一睜眼,姐姐就已經從眼前消失不見了。輪到姐姐去上學的時候,姐姐就會輕輕叫醒我,把衣服和從冰箱中偷拿的食物給我,從窗戶送我出門。等到晚上夜深了,我們就會把房間的門鎖好,等待另一方的歸來,夜晚擠在一個床上睡覺,無比安心。
很快過去了很久,我們的相互扮演也變得輕車熟路了。
是的,扮演李舜夜的遊戲並非是姐姐扮演成我的單一流向,而是相互扮演。
有一天我在學校,忽然有一個相識的朋友對我說,“李舜夜,你好像變得越來越像你的姐姐了。”
我吃了一驚,怎麼會!姐姐不應該是一直在扮演我的樣子嗎,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不知道呢,只是隱隱有這樣的感覺。朋友答道。我有些恍惚,我可能確實改變了。身為姐姐的姐姐離去之後,我們兩個不能同時出現,我只能自己獨立著去面對以前那些不敢去面對的事情,一個人上學,一個人玩耍,一個人和別人交流。因為不能再依靠姐姐,所以我一個人做到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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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就算想要完全扮演我,但生活上也有些小習慣無論如何也改不掉。有一次,姐姐假扮成我在寫作業,媽媽看見了,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說道:“舜夜,你不是習慣大拇指在食指上方那樣的握筆方法嗎,什麼時候改了?”
姐姐只能尷尬地回答說是改掉以前的錯誤握筆姿勢了。為了不露餡,我也只能改變握筆方式了。
還有就是在飯桌上,姐姐正手握筷子的方式被媽媽看了出來,我以後也只好改變了習慣。為了不被看出來,我們姐妹總是保持著一致,譬如如果有一個人受傷,那另一個也會在同一部位把自己弄傷。
在學校也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老師在公佈成績時,因為那次是姐姐參與考試,所以考了很高的成績。同學們懷疑的眼神紛紛看向我,導致我面紅耳赤,也只能努力學習,跟上姐姐的步伐。
也有露出小馬腳的時候,比如我明明在學校上課,卻有人告訴媽媽在別處看到了我,肯定是姐姐不小心,這種時候我也只能以我逃課瞭然後接受批評搪塞過去了。
總而言之,在同成為李舜夜的之後,姐姐越來越像我,我也越來越靠近姐姐了。不是單向的扮演,而是互相扮演。
再後來,爸爸因為絕症,去世了。那一年,我們姐妹小學畢業。
既然爸爸已經死了,我們就沒有在鄉下再住下去的必要了。媽媽決定帶我回城市的家。在貨車上,媽媽跟我說了一路的關於以前爸爸的事情,也提到了姐姐,爸爸和姐姐,就永遠葬在那個我們生活過的小鄉村了,媽媽這樣說著,我卻心不在焉。
我在為姐姐擔心,她現在應該在貨車的後車廂,和傢俱、貨物待在一起,那裡汽油味應該很重,還很顛簸,姐姐千萬不要有事啊,我祈禱著。
等下了車,我說了一句要去看看傢俱怎麼樣了,急忙跑去了後車廂。姐姐看起來很好,看見我的時候還對我偷笑著。我把路上發生的事和與媽媽的對話簡要告訴了她,為了避免在熟人面前露出馬腳,這是每次我們姐妹見面都需要的步驟。
到了城市,我們的生活依舊如此,相互扮演,只不過從半天半天的輪流變成一天一天的了。當一個人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另一個人就坐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去另一座城市打工,這樣才能確保不露餡。
上中學的時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儘量縮小了人際交往的圈子,但是姐姐無意中好像太陽一般溫暖的言行還是收穫了不少其他人的好感,沒有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和他們交流,努力變得活潑起來。
因為不太好意思伸手要錢,我和姐姐用打工得來的錢,給我們兩人各買了一臺相同的手機。主要是用來我們兩人之間的聯絡,上次打電話偶然被朋友偷聽到了後,他們還大驚著說,“舜夜在和自己打電話哎!”
媽媽知道後她感覺很驚訝,不知道我自己哪來的錢,我便說是假期打工得來的。因為手機號碼無法統一的關係,我和姐姐很苦惱,最後只能告訴媽媽我有兩個手機號,有事的時候打哪個都可以。
一般在週末或者假期,我和姐姐也極少在家裡,不僅僅是怕露餡的緣故,更是因為這是我們為數不多可以在一起的時候。
平日因為輪流作為李舜夜,大多是交替著來的,能夠見面的時候只有晚上要睡覺的時候。說起晚上。我們每次都是等媽媽晚上睡了,我或者姐姐另外的那一人才從窗戶外翻進房間,然後必定鎖上房間門,拉緊窗簾,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
所以我們會抓住有限的假期時間,一起坐公交車去別的城市,對媽媽說是有假期補課。實際上是我和姐姐的兩人約會,因為很久才能見面,所以我們姐妹更是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像我們這樣兩個漂亮而且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走在街上,吸睛率可是百分百。所以我們也要有些偽裝,我和姐姐開始學會化妝,用不同的妝容讓彼此不那麼相似。
當然服飾也要做區分。姐姐很喜歡那種漂亮的衣服,並且還有收集控,每次一買就是一大堆。但我卻喜歡素色,最好是漆黑,注重實用性的衣服。
到了一定歲數後,我和姐姐執意要搬出去租房住,要離開母親。這時候母親雖然無可奈何卻也沒有辦法。於是我們兩人更加自由了,幾乎不會再有被識破的風險。
有一次,媽媽的生日,輪到我回家看媽媽了。說起來也很悲哀,姐妹兩人連看望母親都不能同時。
我走在路上,提著兩個袋子,有些遺憾,嘴裡一邊說著,這個笨蛋姐姐,我都買一份禮物了結果她還又買了一份。天色已經很晚,夜晚的寒氣刺激著面板,路燈的橙黃色的光給人帶來暖意。我想起最近發生在市裡的碎屍殺人案,不禁加快了腳步。
在蛋糕上溫黃的燭光下,母親顯得老邁多了,我很心疼,父親身體不行的這些年,都是母親在拼命支撐著這個家。
我把兩份禮物遞給了母親,母親沉默了,我最終還是沒敢說出那是我和姐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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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夜啊,總感覺你變了許多。”
母親這樣對我說著,我也感覺到了,我確實變了。
“變得有些……像你姐姐了。”
母親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這是她,不,是我們家這麼多年,第一次明面上提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