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明白!”
逃到僻靜處後,真司並沒有追過來。昭陽一拳打在樹上,發出了沙沙的響聲,樹葉落下來不少,有幾片掉到了昭陽的頭上。
懷著被崇拜的人誤會的心情,昭陽內心無比複雜,他對真司的誤解感到些許的憤怒與失望,同時心中也燃燒著更加劇烈的自責之情。
殺人這種事,只是不得不途徑的過程,而不是自己的目的呀,自己不是因為想要殺人才去殺他們的,一切都是因為想要守護重要的人才對。
但是就算這樣向真司解釋,恐怕他也不會相信吧,畢竟他親眼目睹了那樣的場景。
為什麼自己會做那種事?在與踢蝗戰鬥的過程中,自己又被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佔據了心智,彷彿自己生來就是這樣想的,想要凌虐生命。
如果就此被他怨恨著分別,那也太可悲了,昭陽想起了真司徹夜照顧他,為他擔憂的事,他一直懷抱著對真司的憧憬,而且自己的本性並不是那樣輕視與踐踏生命啊!
昭陽迷惑著,自責著,或許直到自己死去,或是離開這個世界,真司也永遠會對自己心有芥蒂吧。這樣的誤會絕不是兩三句話就能解清的。
昭陽迷茫了,在這個孤立無援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是漠不相關的異類或是敵人,只有真司能夠稍微理解他,但是現在,他們間的關係也已經搖搖欲墜。
身體經過與踢蝗的戰鬥,再次受了重傷,更多的是內傷,身體由內而外的感到疼痛,昭陽懷疑自己的肺碎掉了,每一次吸氣呼氣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體內就像是漏氣的風箱一般作響。感覺血液滲透到了各個臟器之間,身體內部腫脹著。
但是比起身體,他的精神更加衰弱,處於懸崖的邊緣,已經開始懷疑自我的行為是否正確。明明為了自己最愛的人就必須讓別人去死,為了守護而戰,這樣想殺人也有了明確、正當的理由,就算說是欺騙自己、自我催眠來麻痺內心,讓自己心安理得也說得過去。
可自己的行為……為什麼縱使這樣還是會讓自己這麼痛苦呢?誠然,奪走別人的生命時要承擔相應的負罪感,但是為什麼現在否認自己的感情就像是無法熄滅的烈焰一樣焚燒著自己的心呢。
昭陽不斷拉拽著胸口的衣服,心臟就像是撕裂般那樣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慢慢走入城區,扶著身邊的圍牆,把自身的體重全部交給牆來支撐,臉龐因為加深的皺紋而格外憔悴。
他跌跌撞撞地走著,馬路上的汽車飛快地從人行道旁開過,留下一陣空氣的噪亂震動和流風。街邊的幾個行人指指點點地看向昭陽。昭陽拼命用僅存的手臂把臉遮起來,不去看他們,把斷掉的左臂抵在牆壁上,隱藏著自己的身軀。
周邊似乎是學校,上空傳來了足球賽特有的喧鬧聲,還有加油聲與口號聲,遠處的教學樓則是一片讀書聲,這些聲音次次衝擊著昭陽的心扉,讓他回想起已經告別了兩年的學生時代。
與眼下的處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現在的自己必須要揹負起原本根本不應該由自己承擔的重擔,已經沒有退路了,人生被逼至絕路,連這個異世界中唯一理解自己的人也背離自己而去了,但還是要走下去……為什麼自己非要經歷這些,為什麼別人就能享有那種幸福美滿的人生!?
嫉妒心像是燎原的火焰,在昭陽思想的平原上掀起了一角,逐漸愈來愈蔓延開來,想要報復他們,想要讓別人體會到與自己同樣的痛苦,想要毀滅別人幸福的人生。儘管拼命想要壓制自己,諸如此類的想法還是不斷冒出來,昭陽的耳邊被黑暗的低語充斥著。
他回憶起曾經在做夢時看見的血獄,那時有個同樣的自己被鎖鏈捆綁著,禁錮在深處,或許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也說不定,現在的自己只是用外殼遮蓋內心的假象,本身自己就是墮落的,邪惡的……
不,不是這樣!
他在腦海中痛呼著,可是卻叫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
“嗡嗡嗡……”
四周傳來了輕不可聞的聲音,在普通人耳中,這聲音很自然被過濾掉了,但是昭陽的聽覺感官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音。
一開始他懷疑那聲音是不是從自己腦子中響起的,說不定自己已經精神崩潰了也說不定,但是捂上耳朵後,那聲音就消失了,讓他明白這聲音是真實存在的。
就像是鏡面震動所發出的聲音,連綿不絕,忽高忽低地鳴響著,不斷觸動著神經。
昭陽忽然想起,伴隨著鏡怪物的活動,也會有著同樣的聲音!
鏡世界有什麼在活動著。
昭陽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起來,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是假面騎士還是aazon的強化感官的緣故,他也能感知到鏡世界了。他拋卻剛才自我懷疑的想法,警惕地看著周圍一切能反光的物體。
有看不見的敵人在自己身邊,處於現實以外的另一層空間中。
在鏡世界中,有神崎士郎主辦的騎士戰爭在進行著。昭陽並不想捲入其中,而且自己也沒有進入鏡世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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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預警著鏡怪物活動多聲音還是吸引了他,他控制不住地向聲源地移動著,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聲音的源頭在旁邊那所學校中,為了避開學校正門的安保,昭陽從側面翻牆而入,來到了教學樓後方,這裡是整座學校的最末端,無比荒涼,平時絕不會有人來這裡。
“清明院中學嗎……”昭陽默唸著剛才在正門看見的學校名稱。
聲源就在附近了,昭陽走到了能聽到聲音最強烈的地點,在一樓的一棟教室外,他蹲在教室外的窗臺下方,偷偷向裡面看著。
雖然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但是老師卻不在教室,大概是辦什麼事去了吧,班裡的學生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教室裡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氛圍。
昭陽偷偷窺視著,鏡怪物恐怕是看上了這一處教室,這附近的玻璃和鏡子不斷髮出“嗡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