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過後的第二日,皇帝便歇在了相宜殿。
長樂雙手繞上楚洛的頸間,眉目盈盈地望著他,目中忽而閃過一絲頑皮的笑色,“皇上剛立了皇后,怎麼不到長姐那兒去,偏偏要來臣妾這裡呢?”
楚洛含笑凝睇,“朕昨日已經去看過皇后了,是她囑咐了朕要雨露均霑,所以朕才來了你的宮裡。”
長樂放下手來,眉目間有些怏怏不樂,“原來是長姐讓皇上來的,臣妾還當皇上是自己願意來的呢。”
楚洛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泰然微笑道,“自然是朕願意來的,如果朕不願意,難道還有人綁著朕來不成?”
長樂面上一紅,假意嗔道,“皇上淨會說笑!”
“長樂。”楚洛伸手攬過她來,溫言笑道,“你與長安是親姐妹,血濃於水,自然是姐妹情深,現在長安成了朕的皇后,你也是朕的修媛,在後宮裡,你們要多多照應著彼此。”
長樂一聽“姐妹情深”這四個字,心口突然沉沉一跳,但很快就恢復瞭如常神色,嬌俏一笑道,“可是皇上,臣妾還真是有些羨慕長姐……”
楚洛微微一笑,“朕來你這裡次數比到她那裡去的次數還要多,你羨慕什麼?”
長樂含羞低下頭去,諾諾出聲道,“可是……可是……長姐已經有兩個孩子了,臣妾還……一個都沒有呢……”
楚洛一把握住她的手,玩味笑道,“你還這樣輕的年紀,就想要個孩子了?”
長樂臉上緋紅,忍不住露了幾分喜色,“淑妃娘娘在臣妾這個年紀,就已經生了月容帝姬了,臣妾也想……”
“那就去吧。”
還沒等長樂反應過來,楚洛已然將她打橫抱起,向寢殿中走去。
長樂溫順的靠在楚洛的肩上,隱秘一笑。
第二日一早,長樂醒來時,楚洛已經去上早朝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仍是有些朦朧。
門外的湘妃竹簾輕輕一打,只見怡香端了藥進來,溫然笑道,“小主,該喝藥了。”
長樂別過臉去,微微有些不悅,“這樣早,還喝什麼藥?一碗一碗的藥喝下去,還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這……”怡香有些張口結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答,只得道,“小主別心急,徐太醫已經開了很多進補的藥,只要小主按時服用,很快就會有好訊息的。”
一聽這話,長樂的眸中忽然一亮,立刻向怡香道,“本宮一直懷不上孩子,是不是這坐胎藥有什麼問題?”
怡香即刻一怔,“這都是奴婢按了徐太醫開的方子親自去太醫院抓的藥,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可是孃親也這麼說,如果不是這樣,為何這麼久了都沒有訊息?”長樂秀眉緊鎖,轉首睨了怡香一眼,將她手中的藥碗往邊上一推,“本宮不喝了,你去把這藥拿給徐太醫看,確定無事,本宮才能放心。”
怡香在心底漠然嘆一口氣,只得答道,“是,小主。”
一直到長樂用完午膳,怡香還是沒有回來。
長樂不免心急,遣了幾個小宮女輪番去門口守著,可過了好些時候也不見動靜。正當她打算親自去看看的時候,門扇突然開了,進來的人是太醫院的徐太醫,後頭跟著的,是怡香。
長樂正要詫異,卻見徐太醫已經跪在了地上,沉沉開口道,“微臣見過修媛小主,小主萬安。”
長樂一見是徐太醫親自來了,心下必知不好,她極力壓制住自己慌亂的心神,緩緩出聲道,“徐太醫請起。”
徐太醫慢慢站立起來,示意怡香將那碗坐胎藥捧了上來,斂容正色道,“回修媛小主,怡香姑娘將小主服用的坐胎藥拿給微臣看過,這藥的方子都沒錯,只是獨獨在這坐胎藥裡,還加了一味涼藥。”
長樂聞言,神色立刻大變,“太醫的意思是……”
“微臣開的坐胎藥本是利於有孕的藥,只是這被人加了一味藥材,其藥性就會大大減弱。”
長樂的雙眸似結了冷冷的薄冰,面色清冷而沒有溫度,“是誰這麼大膽!”
怡香立刻跪下,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小主明鑑,這絕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都是按了方子煎藥,從來不曾動過任何手腳啊……”
長樂微微覷她一眼,眸中一沉,“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
她的目光漸漸轉到徐太醫的身上,平和了神色問道,“太醫可知,這坐胎藥的方子可落入過別人手中嗎?”
徐太醫細細想來,心中忽然一震,拱手道,“回小主,微臣開過藥方後,交由太醫院的主事朱太醫過目,之後便送到相宜殿中了。”
“朱政?”長樂微眯了雙眼,臉容漸漸沉寂下去,“他不是……”
說罷,她的目光忽然落到徐太醫身上,“你先下去。”
徐太醫不敢遲疑,趕忙提了衣襬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