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蘋蘋嘆口氣,立在攤子面前滿臉豔羨道:“真美啊,可惜我現在用不了這些。”
高澄頓住步子,回首看她。
一個遙遠的、他差點快要忘記的回憶,霎時間鋪天蓋地的轉回他腦海。
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子也曾那般,站在脂粉鋪子前滿眼放光,“阿惠哥哥,這個好香。”
年少時的他卻不明白這些長得一樣,味道也一樣的脂粉有什麼好看的,伸手拽住她便走,“你家裡不是還有很多沒用的嗎?快走啦走啦,咱們去那邊騎馬,聽說獵場今天有新馴服的野馬。咱們快去,要是去晚了就被別人給騎了。”
她的手緊緊握著那個木質雕花的香粉盒子,一臉嚮往。
“快點走啦。”他再次出聲催促。
見他不耐煩,她眸光驟然黯淡,依依不捨地將那個盒子放下,“好吧,我們走。”
是自己不夠好,從未顧及她的感受,她想要的東西自己從來沒有給到她,所以她才那麼決絕,嫁給了自己最看不起、但卻對她千依百順的人,讓他後悔一輩子吧?
高澄回走了兩步,冷臉對著盛蘋蘋道,“你喜歡哪個?”
“你要買?”她忙伸手指向一個玉質的小盒子,剛剛她已經聞過了,那裡面是她最喜歡的玫瑰味口紅膏體,“就這個。”
高澄幫她將玉質小盒子拿起,隨手扔下幾枚“永安五銖”錢幣,問店家道:“夠了嗎?”
店家滿臉堆笑,“夠了夠了大爺,這多了不少呢!”
高澄便道:“那我再拿一個,多的便賞你了。”
店家一聽,喜得合不攏嘴,一疊聲道:“多謝大爺恩賞。”
他狀似無意,眼光斜斜掠過那個小小的攤子,一把將擱在中間的那個木質雕花盒子撿起,“好,就這個了。”
盛蘋蘋跟在他背後,見他將兩個盒子放進袖子裡,好奇道:“說來我也用不上,但還是感謝你的好心了。”
前面的人大步走著,並未答話。
兩人沉默了瞬間,高澄忽然回頭道:“對了,你說要幫我,不知打算如何幫法?”
腳下的步子快了些,盛蘋蘋追趕上他,“你走慢點,我細細跟你說。”
高澄雖未說話,步子卻小了。
盛蘋蘋一臉鄭重道:“在除掉高洋之前,我想起一個小事情。你要不要先聽我說了?”
“何事?”
“我們去那邊茶寮坐下說,好累啊!”
高澄順著她手指看去,是個簡易的只用了四根竹竿撐起的茶寮,坐在裡面的人全是一些窮苦百姓。
他有些發蒙,眉目皺起,“不行,我們換個地方。”
朝前走了不遠,是個大酒樓,高澄大踏步朝裡面去了。
二樓上,臨街的欄杆下是一張木桌子,視野極為開闊,行人盡收眼底。
高澄坐定點了茶水後,朝盛蘋蘋出聲:“現在可以說了?”
一隻腳踩在凳子上,雙手支著下巴以肘抵靠在欄杆上的盛蘋蘋回頭坐下,偏著腦袋定定地看他,“你不孝。”
高澄一愣,手指向自己,“我?不孝?”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笑話。”
盛蘋蘋又將左手肘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看他,“你一重生立刻就殺了那蘭京以絕後患,可章媽媽前世死得多麼悽慘你還記得嗎?她最後幾年是怎麼過的,我不信你跟在她身後沒有看見?你卻從未想過幫她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