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是家生在這兒的下人,最是瞭解白茗的心性,她幾時拿自己當過下人呢。
仗著自己哥哥受王爺器重,自己也自然受王爺另眼相看。打小,她在這一眾下人當中就極為出挑,跟王爺走得極近。
加上她為人爽利,做事情也潑辣,就更得了王爺的青睞,時常誇獎她與眾不同,待她跟待其她丫頭自然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時間久了,在心裡面,她就覺得下人是下人,而她是她自己,與他們截然不是一路人。
可是現在鳳尾歡這番話卻直戳她的要害,讓她反駁不出口。畢竟她算什麼?王爺再喜歡她,也沒有要迎娶她的意思。
那她就是一個下人,永遠都只能是一個下人。
這位王妃只要來到府中,什麼都不用做,不必說,就已經無比紮痛她敏感的心思。更何況她毫無遮攔地把事實說了出來,還當著眾人的面。
這叫白茗氣得發抖。
白茗忍了下去,不能當面跟王妃沖突。這一口氣在她胸口洶湧了一會兒,才算是給勉強平了下去,卻堵在了她的胃上,一直頂在了她的心髒上,無論如何卻是出不去。
大家都安靜地不說話,鳳尾歡也覺得有些怪怪的,這白茗竟然乖乖佇立在原地,也不反駁自己,也不再去使喚旁人。
這麼平靜可是不像她的風格,鳳尾歡本來是做好了大撕一場的準備。
如今這般平靜反而令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怖了。不知道這個白茗又在憋什麼壞呢。
這時,白茗忽然恭敬地笑著答道:“王妃提點的是,這是王府,自然是有主子的,輪不到我們這些下人來做主。王妃要開闢個菜園子,我自是沒有權利過問的。”
“只是這個北院原來是王爺生母最愛待的地方,因此王爺將這裡維持原樣,當個念想。既然王妃要改成菜地,那我只能去請示王爺。”說罷,她竟然連告辭也不說便撇著袖子徑直離開了。
什麼?這塊破落的空地竟是王爺生母最愛的地方。
鳳尾歡倒是徹底愣了,這府裡上下從沒有人提醒過自己呀。
她轉身問罐罐:“剛才白茗說的是真是假,你曉得嗎?”
罐罐搖著頭,一臉迷茫道:“小的從未聽說過呀,不過王爺府裡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多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他們中有很多見過王爺的生母,甚至還貼身伺候過她呢。”
鳳尾歡皺起眉頭,想到了周婆子。
她這把年紀,又在府裡伺候了這麼多年,多半是曉得這個事情的。
可是她聽說自己要開闢菜園子的時候卻只顧著推脫幹淨,絲毫不提醒自己這塊地過往有這麼一段重要的經歷。
鳳尾歡這時才體會到,自己雖然貴為王妃又怎麼樣。遇見刁鑽的下人,還是要吃虧。
所謂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吧。
現在完了,白茗去叫那個家夥了。
把他母妃最喜歡的地方給開了荒地了,就等著受他白眼吧,說不定還從此就不讓自己再管家了。
威信沒有樹立起來,倒先來了個顏面掃地,從此就是一個柴廢王妃了吧。
鳳尾歡已經想到了最悲觀的地步,整個人都頹喪了起來,她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涼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