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就像自山間流下來的清泉,三人自一個山洞裡走出來,第五命與秦霜影皆是心清氣爽,豁然開朗,而商飛的一雙眼則緊緊盯在第五命的身上,他越看第五命覺得自己不應該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但他心裡這麼想,腿上卻絲毫沒有放鬆,第五命當然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但有些事情不是因為個人的情緒就會發生變化。
無沙門處於歸宗教百裡的低谷,這裡一年四季都彌漫著濃濃的白煙,好像處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第五命曾到過這裡一次,只是那時候的白煙是極輕淡的,那時若說成“仙氣”,那麼現在便是“妖氣”了,月光皎潔,彷彿一盞明燈,三人自谷口入,緩緩淌過一潭淺水,便到了無沙門的正門,門口的白煙已經淡了不少,有兩排弟子把守,但看起來這些弟子無精打採,並沒有歸宗教那麼嚴謹,三人從側面翻牆而入,隱在一塊山石的陰影裡,整個大院子空空蕩蕩,好像剛才門口的便是所有無沙門的弟子了,商飛低聲道:“奇怪,無沙門的人都去了哪裡?”
秦霜影也皺著眉不說話,好像在拼命想些什麼。
第五命低聲問道:“你葉叔叔白日來的時候,可有什麼異常?”
秦霜影壓低聲音道:“他只送給我那些小東西,我爹不大喜歡他,所以他從上山到離開一共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是他來看我時間最短的一次,算不算異常?”
第五命思忖片刻,道:“你可知他養蟲的地方?”
秦霜影點點頭道:“跟我來。”
三人在暗影裡左閃右藏,到了一個大門緊閉的洞口,洞口有兩個弟子已經昏昏欲睡,第五命左右一閃,點了他們睡xue,再看這大門,門外塗了一層潮濕的褐色油水,散發著難聞的藥味,第五命試著推了推,低聲道:“這門極重,需要很大的內力,我的內力不夠,推不開。”
商飛推開第五命道:“我來!”
第五命略略笑了笑,他其實一隻手便會推開,只是他想借此讓商飛的情緒放鬆一下,也讓自己不至於鋒芒太露。
商飛將門緩緩推開一條線,一道刺眼的光射了出來,秦霜影仔細看了看,道:“好像沒人。”說完,商飛將門又使勁推開了些,三人迅速走了進去。
洞裡有一個巨大的地窖,上面罩了層黑布,裡面隱隱透著紅光,商飛在不遠處把風,雖然他的心裡對第五命還有些顧慮,但眼下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他仍是一個很好的助手。
秦霜影看了看第五命,道:“這麼大的地窖,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第五命道:“將你那蟲子掏出來。”
秦霜影將那一小團噬花蟲自布包中抖在黑布上,噬花蟲就像一滴水,很快便滲了進去,第五命面色變了變,秦霜影從腰間抽出斷魂劍,挑開黑布,頓時,一股奇臭浮了上來,裡面竟密密麻麻堆滿了死人,這些人竟都是無沙門的人,他們面板泛白,浮腫,眼睛空洞,面無表情,好像死時並不痛苦,第五命看了看秦霜影,道:“你不害怕嗎?”
秦霜影道:“我自己也殺人無數,只是沒有收集起來而已。”她雖這樣說,面上還是有些變化。
不多時,一團巨大的噬花蟲就像一朵巨大的灰色蒲公英,從地窖裡四散飄上來,猶如千軍萬馬,第五命大叫道:“快走!”瞬間,噬花蟲就像找到了目標,在三人面前不停地聚攏,四散,再聚攏,這團噬花蟲有許多細小的蟲子組成,這些蟲子極輕,有極小的絨毛,每個小蟲子都會吐出明亮又有韌性的絲線,若不仔細看就像是一團團塵埃,它們此時正準備攻擊三人,就像攻擊那隻蟋蟀。
突然門口有人大喝一聲:“畜生!”然後一塊黑色的布自頭頂掠過,將噬花蟲罩進了地窖,三人回頭一看,竟是葉瓊。
葉瓊的臉上原本是有些憤怒的,但一看到秦霜影,立馬變得溫和起來,上前關切地問道:“影兒,你沒事吧?”
秦霜影搖搖頭道:“葉叔叔,我沒事。”
葉瓊長長吐了口氣,笑道:“這地方不是你這小孩子該來的,我們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