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命的神情突然變得異常痛苦,這種近乎手足相殘的事情實在是慘無人道,他一把揪起秋夫人,怒道:“自我背叛流刃派之後,他們已經解散各自離去,又為何重新組織,是不是你逼他們的?”
秋夫人就像一隻被提起的母雞,她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著,臉上的水粉就像被腐蝕的珠子,順著冷汗一滴滴落下來,她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放......開......”
第五命的手鬆開,她的人就像一坨爛肉,半天才緩緩站起來,大聲道:“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對你到底怎麼樣你心底最清楚,你拿百花粉來嚇唬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讓謝浣凝傷害你,你懂嗎?”
第五命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好自為之。”
雨,突然傾天而下,彷彿是人間的一場災難。
二十三刃就像二十三把毒鏢,從四面瞬間刺來,這二十三把劍上都擦著致命的毒液,只要沾上,迴天無術,他們的武功內力雖沒有第五命強悍,但只要出手非死必傷,更可怕的是,還有一刃始終沒有出現,第五命在與二十三刃搏鬥的同時還必須時刻提高警惕,李曜將水顏連拖帶拽藏到了一個漁夫的船上,這個漁夫全身上下又髒又臭,但是撐船的技術可是一流,李曜大喝道:“十萬火急,請速速離去。”他的話還未說完便已淹沒在浩蕩的雨聲中,二十三人身著黑衣勁裝,頭戴鬥笠,身手快準又狠辣,他們將鬥笠壓到最低就是不想看到第五命的那張臉,這張臉對他們再熟悉不過,熟悉到能影響他們出手,笑天劍在雨中劃出一道追風逐電的弧線,他一直在心裡默默祈禱,祈禱這把劍不會讓他們太痛苦。
多年前,第五命還是少年的時候便隨他們在黑夜裡翻牆掠瓦取人首級,披星戴月地追逐最強最富的人,在冰冷的懸崖邊風餐露宿等待最烈的劍客,就算頭破血疲力盡也從沒有放棄過誰,是他們教會了第五命如何生存,然而今天又是誰教會他們自相殘殺?
是這無情的江湖還是可以讓他們高枕無憂的黃金?
都不是,是他們自己,他們自己愚蠢的就像是被人操控的皮影,既然是皮影又怪得了誰?
李曜的雙劍從未停過,或許他殺這些人才更適合,才不會覺得那麼悽慘,路面升起一層猩紅色的濃霧,大地終於恢複了平靜,他看著滿身雨水的第五命,淡淡道:“是不是覺得很累?”
第五命黯然地看著他,輕輕地搖搖頭,道:“你能否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李曜吸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但是還有一個人活著,你還不至於那麼傷心。”
謝浣凝緩緩走了出來,道:“第五命,你實在是不該殺他們的,因為他們畢竟是你的家人,朋友,兄弟,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有些殘忍?”
李曜指著他道:“你閉嘴!”
謝浣凝的身影在雨中慢慢消散,就像一個幽靈。
雨後的太陽照得漁夫的船上又腥又臭,就連漁夫自己也像是條發黴的魚,第五命呆呆地靠在水顏的肩上,像受了驚嚇的孩子。
李曜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皺了皺鼻子,沖那漁夫叫道:“你這船上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像糞坑的味道?”
漁夫有二十五六的樣子,他用力一撐篙,回過頭瞪了李曜一眼,道:“還不是你尿的?!”
第五命靜靜看著漁夫手中的長篙,微微笑道:“李兄,這小哥肯載我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