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坐在店裡,愣愣地看著外面昏黃的天空,明明是白天,照得像晚上。
其它人完全不受影響,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
兩天後,風沙過去,古日則的駝隊慢悠悠地回來了。
跟著駝隊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陌生人。
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小青年,頭發是銀白色,嘴唇幹裂,面色蠟黃,原本的相貌都看不清,也不知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正被另一人背在身上。
揹著他的是個中年男子,同樣的形容憔悴,但還能獨自行動,身上有配劍,看樣子是那小青年的護衛。
駝隊的隊長讓人把古日則請來,和他講了事情的經過。
這兩個人是從東邊過來,說是來沙漠遊玩,不小心闖進深處迷了路,又趕上沙暴,半死不活的時候,遇到一頭野駱駝。
護衛將那駱駝殺了,給小青年喝血。
駝隊的人經過時,就看到野駱駝的屍體。
在沙漠,駱駝比人還要寶貴,經常穿行黃沙的人,哪個沒受過它的恩惠。野駱駝更是神靈一般的存在,能指引迷路的人回家。
瀚海腹地一直是海族人的地盤,駝隊的隊長見他們殺了野駱駝,理應受懲罰。他不敢擅自做主,就將人帶了回來。
古日則聽完,先叫人給他倆喝水吃東西,又幫著小青年檢查身體,安頓他們在鎮上住下。
過了一日,才開始判決此事。
劉浪拉著穆心跑去湊熱鬧。
休息了一天,那個小青年還是很虛弱的樣子,倒是他的護衛看上去精神不錯,只是肅著臉,神情緊繃。
古日則在鎮上的小廣場,搬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往上一坐。他身上穿著頗為正式的民族服裝,還真有些威嚴氣。
不知為什麼,圍觀群眾的神色都不太好,眼神像小刀一樣剮在那兩人身上。
穆心曾看過一個電影,裡面有教會私自審判刑罰的情節。現在的情景讓她勾起回憶,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她想,昨天古日則對這兩人的態度挺好的,還給吃的喝的叫了醫生。也許只要罰些錢就可以了,看那小青年身上的衣服,不像窮人。
穆心過於專注,沒看到劉浪現在的臉色很差。他一到廣場就沒出過聲。
古日則看看太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開口宣判,聲音洪亮,保證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清楚:“野駱駝是沙漠的神靈,傷害它需要以命抵罪。”
四周很安靜。
古日則抬了下手,壓住根本不存在的聲音,繼續說:“不過現在,我們和帝國通商,也在學習他們的法理制度。這兩個人是外來者,並不完全受我們的規則制約。”
穆心鬆了口氣,她聽到第一句時,差點當真了。
古日則抬頭,指向那個護衛:“所以我決定,把他的右臂砍下,明日一早將他們放回沙漠,由神來決定要不要留他們的命。”
右臂砍下再放回沙漠,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穆心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有幾個提刀的高大漢子走上前。
劉浪一言不發,拽著她胳膊扭頭就走。
等回到酒店,穆心忍不住問:“殺個駱駝有這麼大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