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親會選擇袒護繼弟,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畢竟自己在外面這麼多年,論父子情份,肯定還是和繼弟更深。
如果只能二選一,他一定會選擇繼弟的。
他又想起了鬱彭澤曾經做過的事情,眼神愈發晦暗。
他從小便受盡白眼長大,鄰居小朋友都會嘲笑他,往他身上扔雞蛋,也會往他娘身上扔,說他們是淫婦和野種。
自己離開府之後,鬱彭澤更是對他不聞不問。
母親家道中落,沒有錢,她所有的嫁妝之前都給鬱彭澤做生意了。
他十歲那年,母親得了重病,無錢醫治。
他借遍了親戚朋友,只借來一點錢,根本治不好母親的病。
萬般無奈之下,十歲的鬱嘉樹只好硬著頭皮,忍著屈辱,去鬱家借錢。
那天下著大雨,他跪在鬱宅大門外的地上,大雨沖刷著他瘦弱的身體。
跪了好久,鬱彭澤才從宅子裡出來,身後是那個繼室李氏。
他們都衣著華貴,有下人為他們撐著傘。
而鬱嘉樹卻衣衫襤褸地跪在雨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鬱嘉樹看見父親從裡面出來了,以為看見了希望,父親肯見他了,就說明不是不念舊情。
他跪在雨裡大聲喊:“父親,求您救救我母親,她要不行了,沒有銀子看病!”
十歲的鬱嘉樹一邊哭一邊在雨中磕著頭,額頭和滿是積水的地面接觸,濺起了水花。
“求求您了父親,能治好我母親的病,孩兒給您當牛做馬!”
鬱彭澤瞟了一眼李氏,開口道:“你個野種,不準叫我父親!”
鬱嘉樹心中滿是委屈,幼小的心靈像被鋼針扎過一樣:“我不是野種,我娘也沒有別的男人!”
“還敢狡辯!”鬱彭澤冷喝一聲,吩咐左右的人,“你們愣著幹嘛,直接打出去!”
下人得了令,拳頭直接在鬱嘉樹身上招呼。
不過沒有人敢下死手,畢竟是大公子,即便被趕出去了,誰也不敢真打。
鬱嘉樹嗷嗷直叫地跑了。
回去之後,十歲的鬱嘉樹擦乾自己的身體,換了衣服,到母親的病床前。
“兒啊,你頭髮怎麼這麼溼啊。”王氏虛弱地說,一邊抬手撫摸著鬱嘉樹溼漉漉的頭髮。
“沒什麼,母親,外面下雨了,我出去收衣服來的。”
“您不用擔心,大夫說了,您的病馬上就要好了。”鬱嘉樹握著母親的手安慰道。
王氏神色黯淡。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哪那麼容易好?
天晴以後,鬱嘉樹扶著母親出來曬太陽,在家附近溜達。
他知道母親的病沒救了。他要做的,就是讓母親好好度過剩餘的日子。
那一天,鬱嘉樹看見迎面走過來一個小孩,和他差不多大。
生得罕見的好看,不過,這人神色清冷,看上去不像孩子。
那人手裡拎著個藥箱,神色淡淡地看了他母親一會兒。
他停住了腳步。
“這位夫人,可是體虛,渾身乏力,身子忽冷忽熱,一到子時,就心口絞痛?”那孩子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