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倒黴催的,比她家三牛的運氣更差幾分。
夫妻二人剛剛碰面,當天下午便被一塊大石頭砸傷了腦袋。
她可憐的老閨女連女婿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只看到個砸塌了半邊臉的男人。
“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讓我回婆家去拿東西?”
定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老孃難道不知道,她和相公並沒有從家裡分出來,相公掙回來的銀子,也全都交到公中的嗎?
“你不回去拿東西,難不成還要跟著老孃一起回去,讓孃家兄弟們養著你?”
“你也不看看,這一趟離開家,你兄弟們受了多大的罪?!”
張婆子只要一想到,死在礦山的定三牛,心裡就開始在滴血。
三牛受了傷,依然還是被差爺們安排了最重的活。
只因為他們說了,像三牛這種情況,哪怕是活下來,等到縣令大人的審判,小命依然是保不住的。
不如讓他發揮最後的餘熱,一條小命徹底貢獻在山裡。
如此一來,還能換取家中其他人的平安。
定大牛的手一直沒能得到醫治,雖說小命沒有丟,可看著那隻早已經變型發黑的手,張婆子的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隻手......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錢,才能治呢!
定二牛倒是全須全尾的,現在正扶著定大牛,緩緩地走在隊伍的前頭。
想到這一次,家裡損失如此慘重,張婆子的一顆心都像是掉進熱油鍋裡般。
她抬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老閨女腰間的軟肉,聲音裡透著絲絲冷意。
“你男人是貨郎,別告訴老孃他是個實心眼兒的。”
“平日裡掙的銀子,不知道自己留下些許,存起來當私房。”
她看著老閨女,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就不信這貨會想不明白。
恐怕......是不想讓她再沾到光,生怕自己會從她手裡摳銀子吧。
定氏一聽老孃這話,不由得心裡暗暗叫苦。
早些年,她在老餘家做媳婦,日子過得太過悽苦。
後來跟顧福栓成親之後,手裡有了幾個銀子,便開始大手大腳的花用起來。
想著當家的一直能掙銀子,她又沒再懷過身孕,沒有孩子需要養活,哪裡記得過日子還得存些家底以備不時之需。
直到顧福栓突然間沒了訊息,她手裡又沒有一點銀子傍身,這才有了些許危機意識。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她那個能掙銀子的貨郎相公,如今已經葬身礦山,再也回不來了。
“娘......不如,你把賣四丫珠花的銀子,給我一些。”
“反正如今三牛人不在了,他說的那門親事,正好不必花銀子。”
定氏福至心靈的想到,三牛弟弟的驟然離世,雖說是件慘事,卻正好能給家裡省下他說親的銀子。
這麼算下來,她娘是不是也能給她分上幾兩銀子,讓她的手裡能有幾個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