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勾了勾嘴角,扯起一抹牽強又帶著幾分難看的弧度。
“小叔他......他後來從我這裡,再也拿不到銀子之後,便把我交給了別人。”
少女輕聲地說著,像是在說一件完全與她沒有關係的事情。
“你說什麼?他把你交給誰了?”
顧千蘭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實在想象不到顧文翰那樣的秀才公,明明還算是斯文有禮。
又怎麼會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交給了誰?”
蕊兒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眼裡似乎迸發出一絲恨意。
她緩緩地側過身,認真地看向顧千蘭。
“顧家堂妹,你可知道這個縣城裡的勾欄院嗎?”
少女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帶著絲絲的麻木與森冷。
“小叔他真的是......好狠的心吶!”
“見我的身上實在拿不出銀子,他便以為我把銀子,藏去了別處。”
想到那一刻,蕊兒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在水裡放了些迷藥,把我迷暈之後,便送去了那種地方......”
沒有人知道,在那種地方醒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多麼崩潰,多麼害怕。
蕊兒的臉,就是在那個時候,那種地方毀了的。
她為了保護自己的貞潔,為了不被人欺負,為了不去過那種迎來送往的生活。
在知道是顧文翰親手將她送進地獄的那一刻,她拔出頭上唯一的銀簪子,劃破了自己的臉。
只是很可惜......
小姑娘的想法很美好,現實對她而言卻又無比的殘酷。
即便是毀去了容貌,她也沒能躲過勾欄院裡,那些打手們給她帶去的無盡傷害。
直到她的身上,真的榨不出銀子來,顧文翰才放過她,將她送去牙行,換取最後一點價值。
顧千蘭緊抿著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從蕊兒的遭遇中緩過來。
看著如今已經入了奴籍,又毀了容貌,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少女,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說的就是她眼下與蕊兒之間的現狀吧!
“到了我這裡,你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是留在縣城的宅子上,或是去其他地方?都隨你挑選。”
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
眼下她所能做的,無非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蕊兒提供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
依她目前擁有的財富,讓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往後的人生都過得衣食無憂,根本毫無半分壓力。
“去其他地方?”
蕊兒喃喃地說著,眼裡透著幾分迷茫與不自信。
“顧家堂妹,我如今這殘破的身子,還能去哪裡?”
“要不是實在不甘心,想看看小叔往後到底會如何,我恐怕早就......”
她想不通,從嫁給相公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似乎每一步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