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顧娘子，張婆子一時間竟完全看不懂了。
她既然打算一次性買下三戶人家，卻又在意多買一個小春。
這顯然不是因為缺那幾個銀子的緣故。
想到之前小春急切的求著顧娘子時的神情，張婆子也看出來了，她們這幾人之間，是有故事的。
“顧娘子可要先去看看冬兒？”
張婆子也拿不定主意這位娘子的態度，要說她對這兩個丫頭，看上去還真是沒什麼情份的樣子。
可她們之前分明又是認識的，而且這娘子還答應了會將冬兒買回去。
雖說是讓小春自己再考慮一下只會帶走一人，可也給了她一個承諾啊。
“看就不必了吧，等小春想好了，我便直接將人領走就是了。”顧千蘭不在意的說道。
“可是……”張婆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那個冬兒，看起來怕是沒幾天日子了。唉，真不懂小春那丫頭幹嘛這麼死心眼兒。”
張婆子是不清楚這兩個丫頭之間的過往，可眼下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不為著自己考慮後路，還想著一個將死之人嗎？
這不是傻又是什麼？
說話間兩人已經又走回到之前關著女眷的那排屋子，見到顧娘子回來，小春眼巴巴的站在柵欄處守著。
“小春，你可考慮清楚了嗎？”看著眼前這個才十四歲的小丫頭，顧千蘭淡淡的開口問道。
小春的目光比什麼時候都要閃亮，帶著期盼和對生的渴望。
“顧娘子，我想好了。您帶冬兒走吧，她從小命苦，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您能救得了她便救救她吧，若是實在不行，那便是她福薄，我也認了。”
想到冬兒現在的情形，小春面露愁容，自己還能為冬兒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你自己呢？要知道若是再沒有人買走你，張婆子這裡便要將你轉去別的地方，你可知道等待著你的是什麼嗎？”
顧千蘭有些好奇小春和冬兒之間的情誼。
這是她到了這裡這麼久以來，頭一回見到一個女孩子，可以為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另一個人，付出這麼多的。
小春露出一個淒涼的微笑，“無所謂了，顧娘子。這本就是我欠她的，如今這樣還給她，也算是心安了。”
得了顧千蘭的準話，小春也沒有再繼續糾纏，甚至沒有開口求一句，讓顧娘子帶她一起走的話。
只默默的走回到屋子的角落裡，坐到了稻草上發著呆。
張婆子輕聲的嘆了口氣，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這樣的情誼在她這個地方，已經是不多見了。
“顧娘子可還要再轉轉，眼下挑的人可夠用了？”
要知道眼前的娘子可是一下子少買了五口人啊，她這些屋子裡的人還多得很，再選一選總能有合意的。
“暫時便這樣吧，咱們去前邊辦交割手續好了。”
挑人的事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更何況她還打算去買輛騾車回去，不然這麼多人，她總不能帶著他們鑽地道吧。
“哎，娘子請往這邊走。
您只需付清銀錢，其他一應事務，牙行自會為您辦妥的。”
成了一筆大買賣，張婆子的心情極好，尤其是她那北院，一下子空了大半個院子。
只是那希月一家，倒成了讓她頭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