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旬,不出洪承疇意料,居庸關開城出降,順軍不費一矢,順利奪取關城,全軍下下,洋溢著一派樂觀的氣氛,認為北京城指日可破,然後傳檄江南,封李信為吳王,封孫傳庭為越王,料此二人在滾滾大勢前,當做出最優選擇,千秋大業從此定矣。
劉宗敏只留下兩千人,駐守居庸關和八達嶺,七萬多大軍繼續前進,如潮水般向北京湧去,李自成與丞相府、軍師府、六政府等中央各衙門沒和大軍一起趕路,於昌平休整,在此期間,討論了入駐北京事宜,甚至李自成還問到了他應該在哪個宮殿住。
禮政府尚書鞏焴道:“陛下應運龍興,弔民伐罪,天與人歸,成此鴻業,德比堯舜,功邁湯武,攻克北京,誠如軍師所料,只是指顧間事,臣以為,陛下進城之後,當入居乾清宮,名正言順,不必更擇別處。”
顧君恩則道:“崇禎雖亡國之君,然與歷代亡國之君不同,崇禎性情剛烈,人所盡知,城破之時,必不肯投降,也不願被俘受辱,必自盡於乾清宮中,或自縊,或服毒,或自焚,甚至會將后妃都召到乾清宮,死於大火,轟轟烈烈殉國,所以臣請陛下考慮另一座宮殿為駐蹕之處,方免臨時忙亂。”
宋獻策表示,須由望氣和卜卦決定,趨吉避凶。
滿朝文武,都在為李自成應居住哪個宮殿爭執不停,而此時,李信已經在濟南趵突泉了,由張鼐慧梅陪著,柳如是擔當記錄,接見李仙風與高名衡。
這兩人,果然是被陳永福從家裡綁過來的。
見著李信,均是冷哼一聲,頗為不滿。
這是個禮閒下士的樣子麼?
李信冷眼一掃,問道:“李闖破了居庸關,局勢已萬分緊急,午後我將率師北上,臨行之前,我想聽一聽兩位的心意。”
“這……”
李仙風與高名衡相視一眼,不知從何說起。
李信又道:“把兩位以如此方式請來,著實是不敬,但是大明將亡,我必須搶時間,若能早到北京,說不定還能救崇禎一命,兩位到底願不願降我,給個準信!”
李仙風道:“李公子既願從闖賊手中救皇上性命,不知可願保大明江山?”
“不保!”
李信直言。
二人沒想到李信如此直接,均是呆愣著。
“哼!”
慧梅哼了聲:“李公子若是為大明江山,又何至於辛勞至此,再退一步說,就算把江山交還給崇禎,崇禎能容李公子活命麼?李仙風,李公子救你兩次,你卻要害李公子性命,你的書都讀哪兒去了?你居心何在?”
李信丟了個讚許的眼神給慧梅,不愧是健婦營的兩大首領之一,果然非同凡響啊!
張鼐也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陳永福跟著道:“兩位大人,卑職是個武夫,講道理,定然說不過兩位,但有肺腑之言,不得不說,李撫臺在陝西,勵兵秣馬,備戰年餘,依潼關堅城,卻半日被破,這說明什麼?
大明朝已人心渙散,縱是太祖重生,亦迴天無力啊,再看這天下,處處殘破,唯有總司令治下民生安樂,兩位都是山東人,難道不清楚若非總司令於臨清大破韃子,山東早就不保麼?我不知道兩位在堅持什麼,是面子拉不下,還是有別的原因?”
柳如是冷聲道:“還不就是拉不下臉面,他們自認是聖人門徒,看不起李公子出身低下,但是妾提醒一句,漢高祖劉邦是亭長出身,我朝太祖是乞丐出身,李公子好歹是個秀才,蕭何張良、徐達劉基都不嫌棄前兩位,你們又哪來的底氣嫌棄李公子?”
“你這女子胡說什麼?”
高名衡怒道。
柳如是追問道:“那你說是為何?”
高名衡哼了聲:“道不同不相為謀!”
“呵~~”
柳如是輕笑一聲:“李公子的道是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也身體力行,你們的道又是什麼?陷在明朝這個爛泥潭裡怨天尤人,空發嘬嘆,獨不見天下蒼生之苦,卻自以為是聖人,天下崩壞,是人心不古,自作自受,你們冷眼看著,搖頭嘆息,恨其不爭,哀其不幸,大醉一場之後,哈哈狂狂兩聲,又是一天過去了!”
“你……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