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珪本質上就是個落魄文人,與袁時中身邊的劉玉尺、張獻忠身邊的徐以顯、李自成身邊的牛金星與宋獻策差不多,沒見過太大的世面,平時之與相處的女子,也多是庸脂俗粉或小門小戶,哪曾見過如柳如是這般氣質上佳的絕色美人兒?那一個媚眼簡直是媚態天成,怕是羅汝才身邊的美人加上起,也抵不上這一眼啊。
柳如是現出了不快之色,很是厭惡的翻了翻眼睛,畢竟越是有過不堪的經歷,就越是想與過去劃清界限,尤其是柳如是幾乎把自己洗白了,更是在意。
李信也輕咳兩聲。
吉珪老臉微紅,臊的慌,暗罵自己居然如此沒有城府,不過同時,心裡也對李信能找來這般美人兒羨豔不己,南京到底是大明的陪都啊,東南第一富庶之地。
尤其是南京是李信兵不血刃攻下的,相當於白得了南京城。
再回想這些年來過的日子,簡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李信明明是在河南起的兵,卻不惜奔波千里,轉進淮揚,就是奔著淮揚的富庶而來,並虎視南京,各種手段並用,最終逼迫孫傳庭不戰而逃。
而羅汝才,其實不比李自成好到哪兒,也是不停的流竄,與李自成合兵以來又扛上開封,結果一無所得,還損失了輜重糧草,如今好不容易在樊城安定下來了,可那是座小城,哪裡能和南京比?
‘從一開始,就走錯路了啊!’
吉珪暗歎一聲,心裡有些悔意,不過把話說回來,就算不流竄,佔了大城市又能如何?起先明軍還是很強的,義軍對上明軍敗多勝少,要不是東虜時常入寇,再加上連年災荒,老百姓活不下去,義軍早就給打散了,而大局崩壞始自於楊嗣昌自盡,從此之後,朝庭再無統籌全域性的將相之才了。
況且義軍對於治理城市沒有經驗,本身又良莠不齊,攻破城池,燒殺搶掠,先把手下的兵將餵飽再說,這如何能獲得民心?
開封就是最好的例子!
數十萬大軍接連三次攻打,滿城軍民拼死相抗,結果同歸於盡!
其實明朝官員也不是好鳥,但他們要的是銀子,輕易不會害人性命,而一旦讓義軍進了城,滿城民眾首先要面對一通屠殺,雖然無論是李自成還是羅汝才,都曾多次告誡不許濫殺平民百姓,可是殺戒一開,哪能約束得住?但不開殺戒,不搶劫,當兵的憑什麼為你賣命?
這是個兩難的選擇,最終只能睜隻眼閉隻眼,限定燒殺搶掠的時間,時間一到,立刻封刀,只是如此一來,又造成了入城士兵爭先恐後,唯恐踏空的心理,軍紀也越發敗壞,最終被市民階層唾棄。
憑凡而論,李信練兵和治理城市的方法並非不傳之秘,李自成、羅汝才與張獻忠都研究過,可就是學不來。
“先生?”
見吉珪半天不說話,李信又道:“羅將軍既讓你來,想必不會只是喝兩盅茶吧?”
“既然李司令問起,那鄙人就直言了。”
吉珪拱手道:“闖王已攻佔襄陽,據傳,將以襄陽為襄京,建制稱國,可謂先撥了頭籌,聲勢必大漲,大將軍遣我前來,就是問問李司令有何打算。”
“哦?”
李信反問道:“那羅將軍有何打算?”
吉珪有些遲疑,他的本意是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李信主動與羅汝才結盟,可是李信能裝楞充傻,他等不及啊,於是咬咬牙道:“李司令曾與李闖有過往過,應知其為人,哦,對了,當初李司令還曾投靠過他,結果不歡而散,若讓李闖建制登極,只怕非是天下百姓之福,我家將軍也看透了李闖的本質,欲與李司令結盟,不教李闖得逞。”
“先生恐怕誤會了,我與李闖雖有過不快,但對事不對人,對於李闖此人,私下裡我還是挺欽佩的,我也從不認為李闖稱王會有什麼不妥,畢竟他遠在關中,而我佔據淮揚南京,相隔數千裡,他吃飽了撐著發兵攻我?”
李信呵呵笑道,目中似有玩味之色。
吉珪心頭一凜,原本他就非常高看李信了,但總想著李信到底是少年人心性,怕是沉穩不足,因此還想繞一繞,把李信繞進去。
可是李信前世就是地下世界的一方霸主,心性早已磨練的圓潤剔透,又哪是能繞進的?
“哎~~”
吉珪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實話實說,重重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李闖虎狼之性,已對我家將軍起了殺心,倘若我們將軍遭了不測,其部下必為李闖兼併,更見勢大難制,故欲與李司令結盟,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