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放鬆了警惕,胡光把一大家子全叫了出來,包括老妻,兩兒帶兒媳,三個孫子孫女,還有相熟的街坊鄰居拜見李信,李信與之親切交談,好一會兒,才在眾人的殷切相送中告辭離去。
出了門,哪怕走到街頭,仍有老百姓在頻頻揮手,還不停的喊著司令爺慢走,張鼐不由感慨道:”李公子,以往闖王每到一處,老百姓擔酒挑食,我就以為夠得民心了,但今日方知,這才是真民心啊!”
“嗯!”
慧瓊點點頭道:“闖王對老百姓,無非是賑濟,什麼生計啦,收成啦,將來如何,一頓飯吃個半飽就不管了,然後帶著難民流竄,路上缺食少藥,都不知要死掉多少人,李公子,我不瞞你,我們健婦營每回掩埋屍體,看著那慘相,心裡是真的難受啊,嗚嗚嗚~~”
說著,慧瓊竟然抹著眼淚哭了起來,還一邊哭一邊道:“以前我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就是心裡難過,心想闖王盡力了,是明朝的官兒太壞,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但是在來海州的路上,一萬多老弱婦孺幾乎平平安安的到地頭,誰好誰壞,一眼就看了出來,再從今天來看,李公子確實是在替老百姓解決難題,也不枉受到愛戴呢。”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李信心裡也挺自豪的。
邵時信捋著鬍鬚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也曾在李闖軍中呆過,哎,全軍上下,一派流寇作風,哪裡管老百姓的死活吶,總司令所為,才是正道啊!”
“好了,好了!”
李信笑著點了點頭:“海州資源豐富,老百姓靠山卻吃不了山,這是不應該的,我打算成立東海石英礦業總公司,時信可願意當總經理?”
“什麼?”
邵時信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有意有意的打探革命軍的情況,這個什麼總公司,總經理雖然與大明朝的官員完全不同,但權力不差分毫,就如兩淮鹽業的總經理,聽著不咋樣,實際上卻相當於兩淮鹽運衙門的署理太監,而擔心此職務的,只是一個個小小的從九品鹽場大使。
再如中華日報、財務總公司、紡織集團,總經理的權力都非常大,比之大明朝類似的官員不差分毫。
他沒想到,這塊大餅竟會砸到自己頭上。
“承蒙總司令器重,卑職自當肝腦塗地,但卑職心裡有個疑問,若是成立了石英礦業總公司,必然會影響到當地的水晶匠戶,他們的生計本就不易,卑職擔心,或會逼的匠戶走投無路啊!”
邵時信眼角溼了,哽咽施禮。
李信笑道:“你能這樣想,說明你是思考過的,不過我要告訴你,很長一段時間,水晶和石英被混淆了,水晶是名貴寶石,而石英不是,暫時我們的主業放在石英上面,以石英為原料,煉製琉璃,不存在與水晶匠戶衝突的問題。”
“石英不就是水晶麼?”
慧劍嘀咕道。
石英和水晶的成分都是二氧化矽,區別在於一個結晶不完美,另一個結晶完美,顯而易見,結晶不完美的石英在自然界中的分佈更加廣範,暫時開採不出水晶礦脈,李信只能把心思放在石英礦上。
不過這話在紅娘子和周菡母女面前說說沒關係,和別人作科學方面的解釋要大廢周折,李信也不想找麻煩,想了想,便道:“石英到處都有,河邊的砂子,山上的岩石,包括燧發槍用的燧石,都是石英,來源遠比水晶廣泛,再把石英融化燒製琉璃,從外觀上看大差不差,但價格能便宜數十倍,也不需要打磨,可以大量生產。”
“哦?”
慧瓊訝道:“李公子,真有這麼好啊,如果是這樣,人都用琉璃不用水晶,那水晶匠戶不是更慘嗎?”
李信擺擺手道:“南京大報恩寺的琉璃塔,通體都是琉璃構件,晴天的時候,閃閃發光,異常華貴,不過我所說的琉璃又有些不同,它沒有顏色,是透明的,在工藝上更先進,成本也更低,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能用得起琉璃製品,與水晶完全不衝突,畢竟水晶是寶石,當然了,不管怎麼說,琉璃對水晶匠戶還是有些影響,我相信,邵經理會有辦法解決。”
邵時信忙點頭道:“總司令,此事不難辦,礦業總公司可以鹽業總公司吸納水晶匠戶為公司職工,既招到了熟手,又解決了生計,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以當時冶煉水平,製造玻璃並不難,缺的是思路、配方和一整套程式,恰好李信前世因販賣軍火的原因,在機械和化學方面有著不俗的造詣。
“好,明天你就著手籌辦!”
李信笑著拍了拍邵時信的肩膀。
……
南京,媚香樓!
中華日報每三天一期,雷打不動,媚香樓的姑娘們,每三日必看,雖然候方域曾提議候恂禁了報紙,孫傳庭也在一旁煽風點火,但候恂生性軟弱,連孫傳庭都不是李信的對手,他如何敢平白無故的招惹李信,於是推託他主管軍務,民事上由孫傳庭拿主意,最終不了了之,中華日報在江南的發行量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