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槔沒有打斷慕影,只聽她繼續道:“六百年多年前,我曾經在花城之外見過正寧,那時他還未成形,意識也還懵懂,只是一株小小的樹芽。記得那時他旁邊有一株差點兒就將成形的茅草,正打算吞噬他的靈力,我那時看著小小的他,第一眼並未將他認出,但不知為何,心中一動,竟然出手滅了那株茅草,將他救下,並將茅草的靈力給了他,讓他因此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可是,當他吸收完靈力意識清醒後,感受到他湧動的靈力,我才認出竟然是他。”
說到這裡,慕影突然一頓,隨後繼續道:“明明當初已經想好永世不見,結果卻又在那種情況下重逢,當時我真的覺得是上蒼跟我開了一個玩笑。那時我心緒紊亂,便直接揮袖離去。後來,當我平穩情緒再度回去之時,卻已不見他的蹤跡。”
話落,兩妖之間突然靜默了下來。直到晨風拂過,桔槔才緩緩開口問道:“那你有何打算?要他留下嗎?”
慕影苦澀的笑了笑,隨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桔槔不解,疑惑地問道:“為何?現在既已如此,而你又放不下他,為何不讓他留下陪你。”
慕影無力地垂下右手,手中的花瓣隨之緩緩落地,跌入泥土之中。沉默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道:“正寧只是他當初留下的一縷神識,但終究不是他,我現在這般做也只是為了讓他的靈力盡快得到提升,好好活下去。”
桔槔聞言一陣沉默,隨後語氣沉重的說道:“說來也是我對不起你,當初締結契約時,我並不知道正寧就是他,否則我不會把他牽扯進來。”
慕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桔槔,你不必如此,這不怪你,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罷了,誰也沒法改變。況且,即便沒有這件事,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當初,終究是他負了我,我沒有辦法當一切都不曾發生,即便正寧不是他,卻也無法抹去那些傷害。”
回想到初見時那個傷痕累累的小女孩,再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桔槔一時無言,唯有沉默。
慕影見此,卻是展顏道:“你不必擔心,我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小女孩了,你看我現在生活的多好。”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桔槔,語氣誠懇的繼續道:“說來,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再見到他,如果不是他身上有生死契,我也不會有勇氣與他靈脩。所以,桔槔,謝謝你讓我能擁有這一段美好,也謝謝你當初救下我,還那樣盡力的幫助我。”
看著慕影無比認真的神情,桔槔輕輕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後,感嘆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般快,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得這般大了。”
慕影聞言,展顏一笑,隨後眼珠靈活的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弱弱的說道:“現在這麼一想,我好像欠你更多了。”
桔槔微微一笑,低沉著聲音說道:“傻丫頭,早跟你說過了,我們之間不必計較太多。”
“嗯!”慕影微笑著重重的點了點頭。似乎只有在桔槔面前,她才能如此放鬆,表露出活潑、幼稚的一面。
隨著林中兩妖的相視而笑,天空中的太陽正冉冉升起,雲霧已然消散,嬌嫩的杏花在風中顫動,彷彿正在準備迎著朝陽一般。
看著桔槔彷彿陷入回憶,久不回神的模樣,許若輕心中納悶,難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思及此處,許若輕斟酌了一下,小心的再度開口道:“難道是我猜得不對?”
再次聽到許若輕聲音,桔槔突然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看著此刻眼前她小心翼翼詢問的模樣,想到她剛剛問的問題,在腦中稍稍思索一番之後,他才輕聲回答道:“嗯,跟你想的差不多。”
“差不多?”許若輕疑惑地看著他重複問道。
“就是他們相互有意是真,但正寧沒有表白。”桔槔耐心的解釋道。
聞言,許若輕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過了一會兒,許若輕越想越不對,於是再度問道:“正寧喜歡城主,這個我是有聽米唐說,但城主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正寧的呢?”
桔槔想了想,覺得那些事是慕影的私事,不便與許若輕細說,於是找了個理由:“也許是一見鍾情吧!”
“對正寧一見鍾情?”許若輕睜大了雙眼看著桔槔,一臉的不可思議。
桔槔淡定的點了點頭。
得到桔槔的肯定,許若輕用一言難盡的目光打量了一番他,隨後又轉頭看了看米唐和封靡,良久不語。
看著許若輕這幅模樣,桔槔一頭霧水,正想詢問她為何如此時,便見許若輕垂眸嘆了口氣,隨後輕聲嘀咕道:“真是難以想象,看臉正寧不如桔槔,靈力又不如米唐和封靡,城主怎麼就會看上他呢?難道真是喜歡他那妖嬈的樣子?”隨後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感嘆道:“果然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啊!”
看著這樣的許若輕,不知為何,桔槔突然想笑,只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琥芝帶著藥草不知溜去了何處,米唐也不知何時被封靡帶回了房,當許若輕回過神時,亭中竟已只剩下她和桔槔。
小亭外,悠悠陽光下,青草微揚隨著輕風不停地來回動盪,嬌豔的小花爭相綻放,彷彿在對一旁佇立不動的大樹微笑示意。
許若輕幽幽的看著這一場景,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似乎她和桔槔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安靜、舒適的獨處了。其實,此刻的許若輕內心是想離開的,但卻一直沒有動身。原因有二:一是不知道該去哪兒,二是剛剛才向桔槔打聽完八卦,現在轉身就翻臉不認人,留下他孤零零的呆在這裡,好像顯得她為人太過無情。
正當許若輕覺得不知該如何面對桔槔之時,侍女端著茶緩緩而來,打破了他們之間莫名的沉默。侍女端著茶上前,偷偷打量了一番許若輕,才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正當她後退打算離開之時,耳邊卻傳來了許若輕的聲音,“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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