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怎麼樣？”
顧澤之最先開口。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都在顫抖。
那中年醫生取下口罩，嘆息道：“病人腦部受到重創，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還要繼續觀察，所有我們能做的都盡力了，接下來只有耐心等待。”
“你說什麼？”
顧澤之像是沒有聽見似得，驚訝出聲。
醫生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他整個人虛軟的跌坐在了地上。
顧雲傾面上的表情也很凝重。
何曉玥一直都陪在他身邊，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就這麼默默地陪著。
劉敏芳很快被轉入了icu，即使有過硬的關係，醫生也不讓他們進去。
因為劉敏芳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兇險，為了防止病毒感染，他們都被留在了玻璃門外。
顧澤之就靠在玻璃窗邊上一直愣愣的看著icu裡插著各種管子面色蒼白的劉敏芳。
這樣的畫面看的何曉玥的心也跟著揪在了一處。
她想出聲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恰巧這時候何月英來了電話，何曉玥立即拿起手機轉身出了迴廊外去接聽。
何曉玥走後，長長的甬道里就只有顧雲傾和顧澤之兩個人。
兩人都貼著玻璃窗戶站著，一言不發。
“都是我的錯，我造的孽，該有我來承擔，阿芳……”
顧澤之哽咽著開口，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劉敏芳，就算兩人之間僅僅隔著一扇玻璃，他卻覺得彷彿隔著海角天涯。
讓他那麼怕，那麼緊張。
“阿雲……”
顧澤之轉頭看向顧雲傾。
顧雲傾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顧澤之。
在他的印象中，顧澤之都是冷硬的，而且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
即使這些年不見，但兒時的記憶已經深入骨髓，顧雲傾想忘都忘不了。
經過多年，再此見面，雖然覺得他老了不少，態度也比往日要多了幾分輕柔，甚至對他的時候眸子裡還帶著歉意，但驕傲在顧澤之的骨子裡，這一點從未改變過。
然而，到了這一刻，顧雲傾才發現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劉敏芳，沒有了他這個兒子的信任和仰仗，更沒有了他最看重的驕傲和自尊。
現在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後悔不已的，不過是一個無力的中年人。
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顧雲傾轉過了頭，輕嘆了一聲，沒有發話。
顧澤之又道：“阿雲，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相信李若雲，上了她的當，更不應該懷疑你媽媽，我們即使彼此相愛，卻少了最重要的信任，也因為這個才讓人鑽了空子。”
“你要理解你媽媽，她當年被我懷疑，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驕傲如她，連解釋一句都不肯給我，她的決然離去也是因為我……我傷了她太深……其實，她是愛你的，你不要恨她……”
“你要恨就恨我，都是我的錯。”
顧澤之一口氣說完這些，眼淚再控制不住。
顧雲傾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那驕傲不已的父親會在他面前哭著懇求他的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