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越來越亮,格外應景。
別人皆是興奮期待,唯有霍青瓷眸華冰如千年玄鐵。
她不敢置信,自己隨手救的竟然是秋家人。
花三笑是秋氏子弟,他哪裡還會在乎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身邊沒有了花三笑,她該怎麼辦?
霍青瓷心慌意亂。
此時,無人顧及她的感受。
秋羽珞激動道:“花三笑,你是我們秋氏一族的人,是神將軍的後人,我們出生後,姑祖母會給我們每人脖子上掛一塊月光石,以防萬一。”
“你是二伯家的秋羽卿,原名卓羽卿,是鳳州碧嘯門的人。十二年前,二伯母帶了你在街上購物,正好遇見圖二欺負我們族裡的人,二伯母出手幫忙,不是圖二的對手,被他搶走了你,那時,你四歲。二伯母四處尋找,後來與二伯一起殺掉了圖二,然而圖二也不知道你去哪裡了。二伯母思念成疾,和二伯父去年雙雙去世了。”
花三笑頹然跪倒在地,彷彿一下子開啟了記憶,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時常出現在夢境裡,原來她真的存在,就是疼愛自己的母親,她總是輕柔的叫他:卿兒。
四歲的記憶其實很多,一旦被旁人提及點滴,過往就會蜂擁而至。
而那個美麗溫婉的娘已經離開人世了,花三笑心痛如絞,淚流滿面。
秋羽翼上前扶起他:“我們一脈自從祖父開始,就居住在碧簫門,在我們卓姓兄弟排行裡,你是十三,我十六,秋氏排行中,我們都在一百之外了。”
“十三哥,我幼時就是這樣叫你的,我們兄弟情義都很好,你有很多親人,兄弟姐妹數之不盡。跟我回家吧!姑祖母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你,她老人家說,每一個秋氏兒女,不管健康與否,能力大小如何,都是寶貴的財富和秋家的未來。十三哥,歡迎你歸來!”
花三笑抱住他,又哭又笑:“十六弟!我找到你們了,找到家了,我不是沒人要的孤兒!”
“你不是孤兒,我們秋氏永遠沒有孤兒!你還有一母同胞的兄長和姐姐呢,他們知道找到了你,不知怎樣的歡喜呢。”秋羽翼拍拍他的後背,眸光親和,姑祖母失望了很多年,老人家終於可以放心了,這是她的心結之一啊。
“花大哥,你真的要回去?”霍青瓷冷酷打斷花三笑的歡樂,眸光充滿苛責,“是我給了你一切,秋家憑什麼要回你?”
花三笑星目一暗,沉默不語。
秋羽珞惱道:“霍青瓷,他是我十三哥,回家還需要你允許嗎?你救了他,他也還了,就該與你一刀兩斷,休想用什麼恩情捆縛我十三哥!”
“沒有我,花三笑早就死了,他的命由我來支配,你們誰也沒有這個資格!想離開,你先回到四歲!”霍青瓷尖刻的語言劃痛花三笑的心,他眸裡盛滿悲傷,找到親人的歡喜也抵不過她一句無情的話語。
他因為孤獨,把她當做唯一的依靠;因為報恩,他願意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的命可以交付給她。
他一直如此以為的,也如此去做,然而當他的思想從他喜歡的女子口裡說出,原來是這樣的心酸與絕望。
她,果真對自己沒有半分男女情義。
她,把他當做手中的工具。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她的嘴臉是如此的醜陋不堪。
是該清醒了。
神將軍是偉大的存在,身為他的後人,他不該如此愚義,但他欠她的,該他還她,一清百了。
花三笑身心無比疲憊,寂寥道:“青瓷,你要我的命,那就來拿吧!”
他取下寶劍遞到她的手裡,她給了他安身立命的本領和歸宿,他也愛了她一場,雖然得不到她的回應,但他盡力了,由她結束也好。
霍青瓷握緊寶劍,一劍橫在他脖子上,對了沐惜錦冷厲道:“送我離開,不然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