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的愛弟,與沐惜錦退親的賢王殿下。
一年未見,少年王爺愈加清逸俊拔卓爾不群了。
他身後跟了雲宅的管事劉韭,劉韭一臉汗水,是急的,小姐說過,不論誰,不許輕易放進來,可對方是賢王,賢王護衛輕輕一推,他便被撥到一旁了。
沐惜錦微微一訝,行禮如儀:“賢王殿下駕到,臣女寒舍蓬蓽生輝!”
紫菀和綠蘿不甘不願行了禮,低眉暗暗腹誹,害了小姐,還有臉來!
賢王微笑:“本王得了一幅人間仙境的美圖,實在耐不住,定要一飽眼福才不虛度此生!”
沐惜錦朝了劉韭溫聲道:“劉大叔,賢王殿下大駕光臨,你攔不住的,去忙吧!”
劉韭心頭巨石落地,轉身走了。
“賢王,這人間仙境再美,也沒有皇宮美,哪裡就值得賢王舟車勞頓來瞧上一瞧?”沐惜錦莞爾,一壁請他落座,又命紫菀備茶,綠蘿備飯。
綠蘿小嘴一噘,她才不想侍候他呢。
紫菀無奈拉了她一起出去。
賢王苦笑:“你的左膀右臂恨透本王了。”
“賢王言重了,當時情景,你也是不得已,我都明白,我的丫環們也是心慧得很,過會子就好了。賢王不必介懷!”沐惜錦眸中一抹誠懇,“我一直要感謝賢王替我正名,為了我,聽說賢王不肯娶妻?”
賢王耳根一紅:“是本王還未遇上喜歡的人,只好拿姑娘搪塞,姑娘切莫怪本王。”
沐惜錦笑逐顏開:“賢王這一搪塞,我的面子更足了。等會子用過膳食,我陪賢王在村裡走走,夜景很美。”
“好啊!有沐姑娘相陪最美不過!剛才一路行來,幻色藤果真絢麗得疑是夢中,本王迫不及待想看夜間的顏色了。”賢王容光煥發,俊眸堆滿笑澤。
“比畫更瀲灩!”沐惜錦麗瞳笑歡,流光溢彩,令人心旌搖曳。
賢王轉眸,按捺下激盪的情愫,正好紫菀送茶過來,賢王接了,低頭飲茶,以免自己失態。
才相見,還是不要驚到她。
她是那樣玲瓏剔透的人,一旦洞悉他的心意,怕是遠遠疏離吧。
茶水碧綠,芳香舒心,淺淺飲一口,舌上都是香味。
賢王訝異:“沐姑娘,你這是什麼茶?比西梔國的碧仙瑤還要香!”
“我用數種花草研成細粉,又篩了幾遍,又磨,又篩,直到細膩得看不到顆粒,然後開水緩緩衝泡片刻,顏色由紅到紫,再到黃到綠,芳香也出來了,你一天喝上幾杯,保你口齒留香。”沐惜錦眉眼溫和,“我喚此茶百日香。”
“百日香?”賢王微笑,“也是說香氣持久,能留數日?”
沐惜錦點點頭:“若沒有別的香氣衝撞,能保持一月不散。”
“好茶!如此細功夫,難怪美味!顏色幾變,世間難見,可惜剛才紫菀姑娘泡茶我不得親見情形。”賢王稱讚,懇切道,“等我回京,沐姑娘能否讓我帶些回去哄哄母后?”
沐惜錦失笑:“做法雖然費事了些,於我也不難,送些賢王就是了。只是太后什麼沒見過?”
“母后深鎖後宮,一晃也十八年了,自她十五歲進宮,再沒有離開過,京城變成什麼模樣都不曾知道,所擁有的也不過是比凡夫俗子看多了至寶。”賢王眸光裡一抹失落,“母后很寂寞的,無奈我不能帶她出來散心,往後歲月也依舊是一潭死水。”
沐惜錦沉默。
是啊,一入深宮自由消。
得到一樣總要失去一樣。
太后不過三十三歲,正是風情萬種時,最好的年華里失去了那雙欣賞愛戀的目光,的確很孤寂。
賢王察覺話題沉重了一些,連忙笑道:“我帶些百日香回去,讓母后自己泡茶喝,她一定喜歡。宮苑裡奇花異草最多,說不定因此也找到有趣的事情做了,心情也好起來。”
“難為你一片孝心,太后是有福之人!”沐惜錦暗暗欣賞,難怪太后疼如眼珠子似的,有子如此,太后也少了許多愁悶吧。
二人仿若離別許久的知己,絮絮叨叨好一筐話。
窗外,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秦畫樓也讓孩子們散去,回來陪賢王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