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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嵐的確是在刻意的減少和東方璽接觸的時間，她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恢複不了過去的記憶。如今宮裡這般多熟悉的場景，想必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她不是不願意相信他，只是他們的身份太尷尬，她對自己也從來沒有信心。
“你一直這般躲著，以為朕就不會過來看你了嗎。需要朕說多少遍，你才能放心相信朕不會拋棄你？”有些事情解釋的多了，人心也是會累的。東方璽即便是帝王，可是那也不代表任何問題，他想要好好對待的時候，竟是沒有人領情的。
這種深夜的突然到訪，著實是讓長孫嵐吃了一驚。她覺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對他太好了一些，在這段時間因為愧疚，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溫順的模樣，才讓他忘記了自己過去，也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罷了。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想和陛下說。”欺瞞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索性此刻就把過去所有一切的不堪都挑明清楚，心裡也不會有什麼負擔。從最初，她就沒有想著會得到這個男人的一切，還有他餘生的時間。誰都不敢說，會陪伴多久。
扶玉隱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心裡擔心想要留下來，只是接觸到了公主的眼神還是拉著扶香離開了。罷了，有什麼事情這個時候說開了也是好的，她雖然也覺得陛下有時候對公主是真的好，然而公主最終的任何決定，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援。
“到底朕如何說，你才會覺得朕不會拋棄你。或許你覺得帝王不會長情，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能一概而論。今日，或許把話都說清楚，以後也就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東方璽也不想再這麼繼續糾結下去。
長孫嵐深吸了一口氣，她又何曾想著要走到這個地步，然而她不想等到以後，會有人給她說自己當初是不瞭解真實情況，才會一時糊塗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有一切都坦白，她心裡才會安定。不過也是可笑，他們此刻的關系分明已經是夫妻，卻還非要這樣的一個結果。
“陛下這段時間看到的，都不過是臣妾的一面而已。或許閉口在您的眼裡，臣妾不過是一個溫順體貼的形象，然而並不是。最初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關系甚至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此次都看不順眼，也相互提防。”
其實，若是沒有這一件件意外的發生，他們此刻的關系應該還是和最初一樣。她當初從大遼嫁過來的時候，從來沒有預料過這樣的一個結果，她竟會真的對於玉堂國的皇帝動心。這會影響她所有的判斷和決定。
“這並不能構成什麼理由。過去並不代表現在，至少朕現在知道，你對朕是有心的，而朕對你的看法也和過去不一樣只要有這些條件就夠了，其他的過去，都不必再介意。”東方璽知道她在忌憚什麼，可是他此刻，只想把這個結果最簡單化。
長孫嵐沒有回應這段話，她想要說的還沒有說完，此刻也還不是做最終決定的時候。她不是一個完美的人，至少對於她來說，她想要的是穩定，而不是一份充滿疑惑，沒有任何安全感的感情，走不到最終，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在這宮裡，沒有人會接納臣妾，因為臣妾不過是一個異國人，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帶著目的來玉堂國的，當然，說沒有任何的目的，或許我自己都不相信。一個棋子而已，我們的立場終究是不同的。”
此刻自己，連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都講了出來，好像其他的東西，也都不再那麼重要了。她也幹脆不再隱瞞其他，將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講了出來，不管對麵人是怎麼說，她都沒有停下來。過去對於她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那是大遼的陰謀，不是你的。”這件事根本就不用想，大遼願意嫁一個公主過來，說沒有任何的打算，或許沒有人會相信的。想必過去的他，心裡也是清楚的。這個不會成為理由，或許此刻的一切，都不會是理由。
兩個人就這麼在宮裡自言自語的吵起來，幾乎對於她從進宮以來的所有的事情都拉出來討論了一遍，沒有誰可以說服誰。門外想要偷聽的人也是辛苦，身子都快要僵硬，裡邊的人也沒能討論出一個答案出來。
“陛下，臣妾殺過人，您知道嗎。處置過一個妃子，直接廢了手腳，釘在宮門上三天三夜，這都是臣妾一人的主意。臣妾不會委曲求全，若是有人威脅到了臣妾，臣妾動手絕對不會留情。並沒有您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無害。”
這分明就是以牙還牙，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她換一個表達的方法都能說的無情彷彿一切的事情說出來，不過是為了讓人更快的死心罷了。只是到了這個地步，她也說不清，這種執念究竟從何而來。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朕死心罷了。良貴人，朕從來沒有對誰有過這麼執著的執念，你說的這一切都不會成立，朕也不會應允。罷了，夜深了，朕給你時間好好想想，明天，朕不會再給你什麼逃避的理會。”
知道再這麼爭吵下去不會有任何的結果，東方璽想了想還是決定離開。兩個人都需要冷靜冷靜，她今日說的那些，他都可以不在意。說的再明確一些的話，他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她做過什麼事情，而只是她的心裡，想不想要和他在一起。
“公主，沒事吧。陛下有沒有欺負你，你們究竟說了一些什麼東西……您不要哭啊，陛下是不是欺負您了，您放心，奴婢這就去找陛下理論。分明您也是受害者，為何要怪罪您呢。”扶香本來好好說著話，只是一看到長孫嵐的眼淚，整個人都不鎮定了。
好在她及時的拉住了扶香這丫頭，才沒有讓她沖動。自己流淚，不過是覺得自己今夜很糟糕罷了。為了那些執念，她說了那麼多違心的話，硬生生的要把自己喜歡的人從身邊推開，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只是覺得，自己會毀了他罷了。
“和陛下無關，是我的問題。扶香，你說，我究竟該不該和陛下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了，我過去從來不會因為這些事而煩惱，可是現在，我也變得越來越不像我自己。我想要狠心一些，可是面對東方璽，我覺得我做不到。”
正是這種懦弱，才讓她更加的難受。想過去的她，從來不會考慮這麼多的東西，自己想要的喜歡的，永遠都是大膽的去追求，從來沒有服輸過。可是這麼多年的所有的原則和堅持，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就輕易被打破了。
“公主，奴婢從來都是支援您的任何決定的。沒有什麼會比你心裡想要的更重要，您不必去在乎那麼多，倘若陛下是您喜歡的，而他也值得您去付出的話，那您就不必再猶豫了。您這般的煩惱，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歸根結底，還不過是一個“情”字，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而每個人都會因此而迷茫，變得自我否定，不知所措。可是它其實並不是一個複雜的東西，只要面對內心，從來都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
“陛下……您究竟怎麼了，奴才總覺得您這次回來，有什麼地方都變得不一樣了，可是又具體說不上來。您要是有什麼心事，就和奴才說一說吧，過去……您從來都不會這般的警惕戒備奴才的。”德福看著東方璽神色不渝，也想替他分擔一些。
原本有些事情想要去諮詢一下成夜，畢竟良貴人那邊自己去還是不太符合規矩，也容易被人說閑話。可是那人被陛下派出查東西了，他想要了解，也只能是直接詢問了。可是，此刻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開口。
“無事，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現在他每夜休息，從來都不會留任何的人在身邊，畢竟還是覺得不踏實。只是頭腦裡回想的，還是那個女人今日一段又一段的解釋，都是想要把他向外推，心裡也是更加的煩悶。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兩個人因為夜晚的爭吵和內心的彷徨猶豫而頭疼著，也有人因為擔心事情暴露而恐懼忐忑著。彷彿所有人都處於不安之中，然而漫漫長夜終究會過去，不論在頭疼什麼事情，都還是要繼續面對。
“公主，您的氣色不太好，要不要奴婢給您請太醫來看一看？”長孫嵐一夜無眠，此刻的精神狀態也是很糟糕，她反複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會覺得更加的頭疼。然而卻逃避不得，今日，想必無論如何是要做出一個決定的。
她自己就是醫師，清楚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必要再麻煩郭太醫了。扶玉也無奈，嘆了一口氣繼續給她梳洗著，主僕二人都有一些心不在焉，彷彿有太多的煩惱橫亙在心頭，幾乎要壓的人喘不過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