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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落宮裡,徐貴嬪得到通知,說是陛下回宮了,並且回來後見的第一個妃子就是她,心中也是高興了許久。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計劃會露餡,也不相信東方璽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徹查刺客的來源。她趕忙喚來了宮婢,讓他們給自己好好的打扮一番。爭取,今夜讓陛下就留宿她這蒼落宮了。
“臣妾參見陛下。”徐貴嬪裝作滿臉驚喜和受寵若驚的樣子,而那話中再明顯不過的柔媚之音,讓東方璽心頭一陣反胃,有些難受。他不動聲色的讓這人平身,然後就抬步向主位的椅子上走去,這人也趕忙“體貼”的湊過去給他倒水,捏肩。他知道這人這些表面上的功夫不過是想要讓氣氛更加的緩和一些。
他就這般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任憑這人在他的耳旁嘰嘰喳喳。徐貴嬪伺候了這人半天,也沒有見他有什麼不對勁的樣子,此刻也算是放下了心。倘若這人知道背後的那些事情是由她策劃的話,恐怕自己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心中這樣想著,膽子也就漸漸的大了起來。
“陛下一路在外辛苦奔波,臣妾也無法替陛下分憂,太後長公主生病,臣妾也是無能,什麼都做不到。臣妾唯一可以替陛下做的,也只希望陛下在臣妾這裡可以開心放鬆一點,那臣妾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心裡的愧疚感也不會那般的重了。”她起初並沒有把話說滿,還是想要試探一下東方璽的態度。倘若這樣都無動於衷的話,那麼就真的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東方璽沒有說話,只是揉了揉眉心,顯示出了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卻也並沒有對這人表達出什麼不滿來。這下徐貴嬪是徹底的放下了戒心,她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心裡的好奇和急迫,想要知曉那個長孫嵐到底有沒有出事,派去的那些人都沒有回來,她真的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得手。
“這下好了,您陪良貴人一起出宮,採集了太後需要的草藥,這下不說別的,太後的病情一定會好轉的,您就不必再如此愁眉苦臉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徐貴嬪或許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原本是一番關心人的話,她的語氣中卻已經因為自己的心急染上了一絲焦急迫切之聲。
東方璽自然也聽得出來這其中的按捺不住,心中也心知就這般繼續誘導敲打下去,定能讓這人自亂陣腳,從而親口說出這一切的真相。他不明白這個女人是真的蠢還是如何,即便不去算她私自派人殺害嬪妃的罪,如今長孫嵐可是唯一可以救太後和長公主的人,她怎麼還敢下得去手。
“長孫嵐在這次出宮的時候,被刺客追殺了。”他故意用這種低沉的語氣說這段話,卻也只是說了一半,目的就是為了看看這人的反應。果不其然,徐貴嬪在聽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要緊張的瘋掉。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最終那個女人究竟有沒有出事,甚至連手中原本捏著肩膀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的心就在這一刻突然間提到了嗓子眼。這個話題是她引出來的,可是這人說話卻只說一半,讓她無法像之前那般淡定下來。這或許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去除掉那個人了。倘若那人沒死的話,在宮中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手,下毒也不可,那人精通醫術,又怎麼會識別不出來。而若是再次外出,也定然是有所準備的。
“怎麼會這樣?那她……沒事吧?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徐貴嬪本來就有些心虛,只是缺也不敢沖著東方璽問他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死。加上可以裝出來的顫抖的音色,和一臉緊張嚴肅的神情,若是讓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還真的會就這般被蒙騙過去了。
東方璽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緩緩起身,示意這人跟上他向外走去。這蒼落宮裡的地形他還是比較的熟悉的,也大概知曉這人若是抓了扶香扶玉,會將他們關在哪裡。徐貴嬪不明所以,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直到了哪個岔路口,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到那個小房子的時候,他才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
“你平日裡的丫鬟用的可還順手?人手還夠不夠?”他這個問題問的突然,沒有任何前兆,讓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此刻被如此提問,也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徐貴嬪不知東方璽為何突然要問這個問題,卻也沒有往扶香扶玉那方面想象過,也僅僅是以為這人突如其來的關心罷了。畢竟在她的眼中,這人又怎麼會因為兩個丫鬟而替長孫嵐出頭。
而此刻就在不遠處的那個小屋子裡,扶香扶玉二人已經是滿身的傷痕。這幾天裡,徐貴嬪把他們抓來,派人日夜不停的拷問,還用東西塞著他們的嘴,連疼痛時分的吶喊都無法發出來。倘若東方璽可以離得再近一些的話,恐怕都可以聞得見那種濃重的血腥味。
“多謝陛下的關心,臣妾還好,人手也是夠用的。況且您也知道,臣妾對待這些婢女們一向都是比較寬容的,他們可以盡心盡力的侍奉臣妾,臣妾如今也就心滿意足了。”徐貴嬪又用那種尖細的嗓音說著,福身的時候還故作不穩,想要向東方璽的懷中倒去。如今的這個時辰,也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只要她可以把這人灌醉,今夜過後,她的地位就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了。
得到了徐貴嬪的回答,東方璽也沒有什麼表示,瞥了一眼這人,然後就大步轉身,朝著那個屋子的方向走去。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些慌了,過去在這人面前所偽裝的那些善解人意,端莊大氣此刻也統統都拋到了腦後,飛快的追上去想要攔住這人的去路,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東方璽才出口對著身後那個抓著他衣袖的女人說道:“徐貴嬪果真是一個好主子,對待自己的宮婢的確是很不錯。原來是這些骯髒見不得人的事情,都用到了別人的宮婢身上了,果真是……好手段啊。”東方璽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雖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這話語中的冷意,卻已經幾乎要將徐貴嬪凍死在原地。
扶香此刻已經昏過去了,因為身上受到的刑罰太過於嚴重,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和保護,如今正發著高燒。而扶玉的情況則要相對好一些,畢竟是有武功傍身,身體素質是比另一人要好一些,可是此刻,也是滿臉蒼白,渾身上下都是數不清的疊加的傷口,看起來也是快要支撐不住了。
扶玉此刻看到東方璽,就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掙紮著爬向這人,拉住衣擺就開始求饒,音色中也染上了哭腔:“陛下,求求您,救救扶香吧,她現在已經昏過去了,再不接受治療的話,恐怕真的會沒命的。求您了,有什麼事情,也都盡管沖著我來就好,求您,放過她吧。”
聽著扶玉口口聲聲的求饒,看著東方璽面無表情卻渾身散發著冷意的狀態,徐貴嬪此刻已經被嚇得哆嗦了,她想要反駁,想要推翻這個賤婢的話,可是她開口,都已經是斷斷續續的了。心中的恐懼使得她甚至連一句完完整整的解釋的話語,都已經難以表達清楚了。
“陛下,您,您聽我解釋啊陛下……不是我,這不是我做的,我,是她……是她這個賤婢胡說八道,您不要聽她的,陛下,我也算是一直侍奉在陛下身邊的,您,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徐貴嬪語無倫次的說道。而一旁的扶玉則是滿臉憤怒的看著這個說謊的女人,心裡一片悽涼。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了,東方璽心知也沒有什麼可以再隱瞞的了。看著這個已經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女人,眼底也只是一片冰冷。有些事這人不說,也並不代表他就什麼都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他都容忍下來了,只是這一次,斷是不能再讓她繼續作惡下去了。
“徐貴嬪,我且不論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即便是你的手下,那你也同樣存在著管教下屬無方之罪。有些話我不想說出來,是為了給大家一點面子,不要都逼到了絕路。我會給你一點時間,把你這些年做過的那些事,都一一給我列下來。不要想著隱瞞,我也沒有再和你開玩笑。”
成夜已經找來了幾個侍衛,如今把受傷了的扶香和扶玉都送回了良辰宮,同時也派人去請了太醫。東方璽似是不願意再看徐貴嬪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只是在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嘆了一口氣,終是給這人留了一句話。
“你就在這蒼落宮裡,好好的反省反省吧。”拂袖離去,再無任何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