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秦凝感覺自己依然漂浮在天空,靜靜的看著一切,靜靜的跟著那個婦女。
她看著中年婦女去警察局報案,一群警察忙碌的尋找著,終於,他們來到了秦凝的房子裡。
警察把秦凝的身體抬出來,也把秦衛崗的身體抬出來。
救護車呼嘯著來,像是例行公事似的,在秦凝和秦衛剛身上檢查一番,很快就載著他們呼嘯而去,直接丟進醫院的停屍房裡。
日頭落下去,日頭升上來。
日頭再落下去,日頭再升上來。
秦凝覺得自己像是禁止在了停屍房了,出不去,也離不開,她使勁掙扎,但是,一切無果。
中年婦女終於來了,把秦衛剛的遺體帶走了。
然而,秦凝依然在停屍房,出不去,離不開。
日頭升上去,又落下來,週而復始的輪迴,週而復始的無奈。
秦凝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來了一個一身警服的男人,把她的身體從停屍格里拉了出來。
男人的大簷帽遮著他的臉,秦凝飄在半空看不清這人長什麼樣兒,只看見他挺拔的身材,寬闊的雙肩,應該是個年輕人。
年輕警察站在停屍格邊許久,寬闊的雙肩動了動,挺拔的身材沉了沉,似乎是嘆了口氣。
然後他穿上白大褂,帶著藍色的手套,和另一個後來的、頭髮花白的老警察,把秦凝的身體從停屍格里搬動出來,載上警車。
秦凝終於可以跟著他們飄動了,她不知道他們在警車裡說什麼,只看見青年警察手裡拿著一摞資料,她看見,最上面的,是她這些年的捐贈記錄:
xx年xx月,捐贈xx希望小學xxxx元;
xx年xx月,捐贈xx敬老院xxxx元;
xx年xx月,捐贈xx孤兒院xxxx元……
表格很長,卻排列得很整齊,一目瞭然,秦凝聽見自己嘆了一聲。
“唉!”
其實,她在前世的那些年,透過玉器賺的錢,大部分都是捐出去的。
因為,玉石越來越名貴,每次賣了,只留著小部分用,加上她的工資,她已經能過得清清靜靜、舒舒坦坦的了,她很滿意,從不貪心。
那隻最終害了她自己的玻璃種鐲子是個意外,是個因為好奇而生出來的意外。
本來,這個意外,最終使她萌生了另外的想法。
她想賣了這個玻璃種鐲子的話,她先不捐了,她可以直接買下一個老人院了,她自己當院長,當作一項終身事業來做。
她打算的好好的,受理什麼樣的老人,請什麼樣的護工,怎麼經營都打算的好好的,連老人院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以外婆的名字命名。
然而,那一切,都已經隨風而逝了。
秦凝心裡酸酸了,身子卻越來越輕,她能感覺,自己的魂魄開始渙散了,快支撐不住了。
終於,警車在一處殯儀館停了。
終於,那個有著挺拔身材的年輕警察,脫下了大簷帽,對著秦凝那冰凍了不知道多久的身體鞠躬。
終於,秦凝看見他的臉。